老者叹了口气:“还能怎么?盐被赵虎垄断了呗。前阵子太守想管,结果被赵虎的人堵在府里三天,出来后就再也不敢吭声了。”
“太守府在哪?”
老者往城中心指了指:“就在那棵老槐树下,不过我劝你别去,赵虎的人说不定就在那儿等着呢。”
李砚谢过老者,让孙六带一半人看守粮车,自己则带着马五和几个弟兄往太守府去。街上的房屋大多门窗紧闭,偶尔有扇门开条缝,探出双浮肿的眼睛,见是生人又赶紧关上。
太守府的朱漆大门掉了块漆,门环上锈迹斑斑。李砚上前敲门,敲了半天,才有个老门房探出头,睡眼惺忪地问:“谁啊?”
“靖安王征粮队,求见太守。”
老门房上下打量着他们,嘟囔道:“又是征粮的?太守病了,不见客。”说着就要关门。
马五伸手挡住门:“病了?我们刚进城就听说,太守是被赵虎吓病的吧?”
老门房脸色一变,张了张嘴没说话。这时,门里传来个懒洋洋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李砚等人跟着门房穿过天井,院子里的杂草长到了膝盖高,廊下的鸟笼空着,笼门歪歪斜斜挂着。正厅里,一个穿锦袍的胖子正瘫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个玉佩,看见李砚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王都来的?”胖子打了个哈欠,“要多少粮?府库里早就空了,自己去找赵虎要吧。”
“太守大人,”李砚盯着他,“息州百姓缺盐垂死,你身为父母官,就眼睁睁看着?”
胖子终于抬起头,脸上堆着油腻的笑:“李大人有所不知,赵虎背后有炎国撑腰,我这小身板可惹不起。再说了,百姓肿死几个,总比我这太守掉脑袋强,你说是吧?”
李砚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发白。他见过贪赃枉法的,却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我若是硬要你管呢?”
胖子笑得更欢了:“李大人尽管试试。别说我没提醒你,赵虎的私兵比府衙的衙役还多,昨天刚从炎国那边领了批新弩箭,据说能射三百步呢。”
就在这时,马五凑到李砚耳边低声道:“先生,外面有动静,好像有人在盯着咱们。”
李砚瞥了眼窗外,果然看见墙头上闪过几个黑影。他冷笑一声,对太守道:“既然太守病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只是有件事得提醒大人,靖安王有令,凡阻碍征粮者,斩。”
胖子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李砚等人离去的背影,手里的玉佩“啪”地掉在地上。
出了太守府,马五低声问:“先生,现在怎么办?”
“先找地方安顿下来。”李砚回头望了眼赵虎私兵所在的方向,“孙六那边有消息吗?”
“刚派人来说,粮车停在城隍庙,附近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转悠,像是赵虎的人。”
李砚点点头:“让孙六别惊动他们,我们先去城隍庙。”
城隍庙的神像积了层厚灰,蛛网从神像的胡须上垂下来,像缕灰白的胡子。孙六正指挥弟兄们清扫偏殿,见李砚进来,连忙迎上去:“先生,我刚才打听了,赵虎的盐仓在城西,有两百多私兵看守,听说还养了十几条恶犬。”
“盐价多少?”
“一斗粮换半两盐,还得是新米。”孙六咬牙,“普通百姓拿杂粮去,根本换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人肿死。”
李砚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息州比青州更棘手,赵虎不仅勾结炎国,还控制着百姓的生命线——盐。硬抢肯定不行,私兵加上恶犬,粮队这点人手讨不到好;智取的话,赵虎这种人又未必会吃软。
“先生,你看那是什么?”阿翠突然指着窗外。
李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城隍庙对面的包子铺门口,几个穿黑衣的汉子正围着个卖菜的老婆婆,其中一个抬手就把老婆婆的菜篮子掀了,绿油油的青菜撒了一地。老婆婆哭喊着去捡,被汉子一脚踹倒在地。
“是赵虎的人。”孙六低声道,“据说他们在街上见谁不顺眼就打,太守都不管。”
李砚看着那几个汉子扬长而去的背影,突然对马五道:“去把那老婆婆扶进来,再拿些粮食给她。”
马五应声而去。李砚转身对孙六道:“你带几个人,晚上去摸摸赵虎盐仓的底,别惊动他们,看清楚布防就行。”
“明白。”
老婆婆被扶进来时,腿还在打颤,手里紧紧攥着个破布包。李砚让阿翠给她倒了碗热水,老婆婆喝了两口,才缓过神来,眼泪汪汪地说:“多谢大人……那些杀千刀的,就因为我多嘴说了句盐太贵,就掀我的摊子……”
“老人家,赵虎的盐仓看守严吗?”李砚轻声问。
老婆婆抹了把泪:“严得很!白天有带刀的站岗,晚上还放狗巡逻。不过……”她压低声音,“我家老头子前阵子去给盐仓修屋顶,说里面的盐堆得像小山,赵虎还在仓房底下挖了个地窖,不知道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