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的一位少女抬起手,指向天空。
顺着她的指引,阿桃看见夜空中忽然浮现无数光点,宛如星辰坠落人间,汇聚成一片流动的文字:
> **“谢谢你,让我们终于可以说:我们曾经活过。”**
泪水瞬间涌出。
她不懂那些话的意思,但她感受到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一群没能走到终点的人,终于得到了一句迟来的理解。
她转身冲回屋里,翻出言宁留给她的白瓷碗,盛满清水,又摘下一片金边桃花放入其中。花瓣漂浮水面,缓缓旋转,最终拼出两个字:
**“听见。”**
翌日清晨,雨过天晴。
守钥殿门前聚集了上百名修士,皆是各地闻讯赶来的宗门代表。他们并非为争权夺利而来,而是带着各自保管的灵钥遗物??一本残谱、一块断玉、一方旧印??请求录入《归心录》,并交由忆魂堂永久保存。
孟希鸿亲自接待众人。他站在新修的九曲归心廊尽头,身披素袍,眉宇间不见昔日锋芒,唯有沉静如水。
“过去我们怕它们。”他对众人说道,“怕血脉失控,怕功法重现,怕灾劫再生。于是我们烧书、毁器、斩人,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可我们忘了,恐惧不会因掩盖而消失,只会越积越重,终成心魔。”
他顿了顿,抬手指向廊壁上 newly 刻就的一段铭文:
> “凡持有灵钥者,非妖非邪,乃负重前行之先驱。其痛当知,其志当敬,其名当存。”
人群中有人哽咽,有人跪拜。
一位来自南疆的老妪捧出一只木匣,颤抖着打开??里面是一具孩童骸骨,仅存半截手臂,腕上缠绕着一根褪色红绳。
“这是我女儿。”她泣不成声,“她七岁觉醒血脉,能让枯木逢春。可族长说她是妖孽,活活烧死在祭坛上。临死前,她还在给邻居家的病牛喂草药……她说,只要能帮到别人,就不算坏事。”
言宁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廊下。
她默默接过木匣,以自身精血为引,将那截残骨封入忆魂堂最高处的“悯婴龛”中。龛前立牌,书名“林小禾”,生卒年月皆详载于册。
自此之后,天下再无“剿灭灵钥后裔”之举。
取而代之的是“归籍制度”:凡自查出身具灵钥血脉者,可自愿前往守钥殿登记身份,领取护体玉符一枚,内蕴简化版《童宁经》,专为安抚幼年躁动之用。更有专职导师轮值授课,讲解控制之法、历史教训与心理疏导。
三年之内,登记人数达三百七十二人,遍布九州。其中有农夫之子,能使稻谷三月成熟;有盲女,指尖触花即知其寿数;还有边关戍卒,受伤濒死时竟能令战旗逆风招展,士气大振。
他们不再是隐患,而是被引导的力量。
而最令人震惊的变化,发生在第五年冬。
北境哨探急报:地下裂隙再度开启,但这一次,并非阴煞涌出,而是自地底升起一座石台,通体由未知晶岩构成,表面刻满原始符文,与当年发现的“自然生成”痕迹完全一致。
更诡异的是,石台中央竟生长着一棵完整的桃树,枝干扭曲如龙,花开满树,每一朵皆呈金色,散发柔和光芒。每当有人靠近,花瓣便会自动飘向其面门,在空中组成短暂文字:
对孩童,写的是“平安”;
对老人,写的是“归途”;
对修行者,则是“慎欲”。
天衍宗派元婴长老前去勘察,刚踏上石台,脑海中便响起一道古老声音:
> “此非归窍之门,乃‘回音井’。历代宿主未能说出之语,皆藏于此。唯心无私念者,方可通行。”
长老闭目内视,忽觉一生所作所为如走马灯般浮现眼前。他曾因怀疑弟子血脉异常,暗中下药致其经脉尽废;也曾为争夺资源,默许盟友屠灭一个小宗门。此刻这些往事尽数暴露于光下,羞愧难当,当场吐血昏迷。
七日后才苏醒,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去守钥殿忏悔。”
从此,“回音井”成为修行界公认的试心圣地。每年春秋两季,皆有大量修士远赴北境,只为走上一遭。有人获得启示,有人崩溃疯癫,也有人就此削发为僧,终生诵经赎罪。
而言宁从未去过。
她知道,那不是给她准备的地方。
她的战场不在地底,而在人心。
这一年的除夕之夜,她独自登上观星崖,坐在望安亭中,面前摆着两副碗筷,一碗清粥,一碗野菜。
“你不来吃年夜饭吗?”她轻声问。
> “我已经吃了。”那声音笑道,“在阿桃家。她今天做了糯米团子,还特意留了一个给我,放在窗台上。她说:‘哥哥看不见,但一定能闻到香味。’”
言宁怔住,随即笑了。
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