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之内,幽光微闪。
那枚残破玉简静卧于玄冰中央,表面血字未消,反而愈发清晰:“血脉未绝,归来有时。”字迹如活物般缓缓蠕动,竟似在汲取四周阴寒之气,一点一滴凝聚成形。
忽然,冰层震颤,细微裂痕自玉简边缘蔓延而出,如同蛛网扩散。一道低不可闻的呢喃自冰心深处响起:
> “……宁……姐……”
声音极轻,却带着撕裂魂魄般的执念,穿透万载寒冰,直抵冥冥虚空。
与此同时,五丰县外,春意初萌。
桃枝抽芽,溪水解冻,万物复苏之际,唯有一处地方依旧沉寂??黑渊谷遗址已彻底塌陷,化作一片平坦荒原,唯有那块无字碑孤零零矗立风中。然而每到子夜,总有淡淡红雾自地底渗出,缭绕碑身三圈后悄然散去,仿佛某种不甘沉眠的意志仍在低语。
言宁每七日必来一次。
她不再流泪,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坐在碑前,取出一枚新制的玉佩??泪滴状,与旧物相同,却是以五丰灵玉雕琢而成,内蕴一道封印符阵,名为“断渊诀”,乃云松子亲授,专为镇压血脉共鸣所设。
这一日,她正欲起身离去,忽觉颈间新玉一阵灼热。
“嗯?”她猛然驻足,指尖抚上玉佩,只见其内部原本澄澈的灵纹竟泛起一丝猩红,如同血液逆流。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望向北方。
那一瞬,脑海深处仿佛有根细线被猛地拉紧,遥远之地传来一声呼唤,微弱、扭曲,却熟悉得令人心悸。
“哥……?”
她咬唇,强压心中波澜,转身疾步回城。
议事厅内,孟希鸿正在批阅宗门卷宗。自那一战之后,他左臂虽经云松子以文心凝脉之术接续,终究无法恢复全功,如今只能靠右臂运笔,字迹也比往日潦草几分。但他神情坚毅如旧,眉宇间少了些书生意气,多了几分铁血磨砺后的沉稳。
“你来了。”他抬头见是言宁,放下笔,“脸色怎么这么差?”
言宁没有回答,而是将玉佩放在案上:“它……又响了。”
孟希鸿瞳孔微缩,伸手探去,指尖刚触玉面,便感到一股阴寒之意顺指而入,直冲识海!他闷哼一声,迅速收回手,额角已渗出冷汗。
“不对劲。”他低声道,“这不只是共鸣……有人在试图唤醒血脉联系。而且……”他顿了顿,眼神骤冷,“那人还活着。”
“不可能!”言宁摇头,“林琅已被封入‘正气碑’,神魂受文火日夜炼化,怎么可能逃脱?!”
“我不是说他逃了。”孟希鸿缓缓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地图前,目光落在北方雪原的位置,“我是说……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林琅的母亲不是叛徒,但她也不是普通人。她在逃亡途中分离双胞胎,并非单纯为了保全一个孩子,而是为了完成某种仪式??将完整的‘灵钥’分裂为两半,一半藏于光明,一半堕入黑暗,以此规避某种古老的追杀。”
“你是说……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布局?”言宁声音发颤。
“不错。”孟希鸿点头,“而今,黑暗那一半虽被镇压,但源头未灭。只要那枚玉简尚存,只要北地冰窟中的东西还在吸收天地阴煞,林琅的意志就永远不会真正死去。他现在不是要回来,他是正在重生。”
言宁沉默良久,忽然道:“我要去北方。”
“不行!”孟希鸿断然拒绝,“你现在过去,等于主动送上门。你体内的血脉是钥匙,哪怕只开启一丝缝隙,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让整个封印体系崩塌!”
“可若我不去呢?”她反问,“等他完全苏醒,再来找我,那时岂不更危险?师兄,我不能再躲在你们身后了。这一次,我要亲手了结这一切。”
孟希鸿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于明白??那个曾经怯懦、迷茫的女孩,已经成长到了可以直面命运的程度。
他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小铃,递给她:“这是我请云师叔炼制的‘断魂引’,一旦摇动,可短暂切断血脉感应,为你争取十息脱身时间。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靠近任何带有血纹的器物或阵法。”
言宁接过铃铛,郑重收好。
三日后,她独自启程。
一路向北,穿密林、越荒漠、渡寒江,沿途风霜侵骨,妖兽环伺。她凭借天衍宗所授遁术与隐息诀,避开关卡哨岗,悄然潜入北境雪原。
越往北,天地越冷,灵气越稀薄,唯有阴煞之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飞鸟绝迹,走兽匿形,唯有风中偶尔传来呜咽之声,似有无数冤魂徘徊不去。
第七日黄昏,她终于抵达地图标注的冰窟位置。
眼前景象令人窒息??整座冰川呈螺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