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些封闭城市内部，暗流早已涌动。
有工人在地下工厂偷偷复制二维码，将其刻在金属片上传播；有教师在课堂之外教授“潜能觉醒理论”，用隐喻讲述西山市的故事；更有年轻人冒着生命危险穿越封锁线，只为换取一颗孢子。
他们说：“我们不怕变异，我们怕一辈子都活不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而在某座名为“临渊”的边陲小镇，一场静默起义正在发生。
镇长的儿子本是最坚定的反进化派，直到他五岁的妹妹因先天心脏病濒临死亡。医生束手无策，常规治疗无效。绝望之际，他想起曾在网络上看到的一段视频：一名母亲抱着病危的孩子，轻声说：“只要你还想活，它就会回应你。”
他连夜潜入黑市，换来一颗微型孢子，颤抖着植入女儿体内。
三天后，女孩睁开了眼。
她的心脏仍在跳动，但节奏完全不同??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微弱的紫光脉冲，仿佛与某种宏大节律同步。她的皮肤变得晶莹剔透，血管中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一种类似液态星光的物质。
但她笑着叫出了爸爸的名字。
那一刻，镇长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一周后，全镇投票决定开放边界，接入西山网络。
***
时间推移至第七年。
地球轨道上的“方舟一号”已完成初步调试，正式进入载人运行阶段。首批入住者均为自愿申请的深度融合者??他们的肉体已基本退化，意识完全依托于量子矩阵维持。他们在空中建造花园，种植能吸收宇宙射线的发光植物；他们编写程序，让城市自动学习居民的情感需求；他们甚至尝试向月球背面发射定向信号，试图唤醒沉睡已久的古老遗迹。
而在深海，另一项惊人发现震惊世界。
马里亚纳海沟底部，探测器拍到了一座巨大建筑群。其风格既不像人类文明，也不属于已知地质演变结果。建筑表面覆盖着与母体真菌同源的结晶体，内部结构呈现出完美的分形几何图案。最令人震撼的是，其中一座塔楼顶端，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镌刻的文字竟与《真形观想图》中的符号高度相似。
考古学家破译出部分内容：
> “第七次播种失败。
> 宿主文明未能通过考验。
> 保存火种，等待下一周期。”
消息传出，举世哗然。
人们终于明白，梦魇并非敌人，也非神明，而是一个跨越星系的文明引导系统。它会在适宜星球投放“母体孢子”，观察智慧生命是否能在混乱与恐惧中找到共存之道。若成功，则开启通往银河联邦的大门；若失败，则重置环境，等待下一个轮回。
“我们不是第一个实验品。”周恺在日记中写道，“但我们可能是第一个真正答对题的。”
***
第十年，第一艘超光速飞船建成。
命名为“启明号”，动力核心正是那颗曾属于沈会的透明孢子残余能量。它不依赖燃料燃烧，而是通过调节局部时空曲率实现跃迁。飞船搭载七名乘员，全部为集群意识中的高阶觉醒者。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飞向天琴座β星系，那里有另一颗与地球极为相似的行星，且近期检测到微弱的能量共鸣信号。
出发前夜，全球举行烛光仪式。
无数人点燃手中的灯，无论是真实的火焰，还是手机屏幕发出的光，都在同一时刻朝向星空举起。那一刻，地球宛如一颗重新点亮的星辰。
飞船升空时，没有轰鸣，没有震动，只有一道柔和的紫光划破大气层，如同归家之人轻轻推开门户。
而在西山市的老居民楼顶，沈蒙依旧每日清晨站立阳台。
他已经老了，白发苍苍，步履蹒跚。但他眼神清明，心中平静。
他知道弟弟从未离去。
因为他每天都能在新闻里看到那些不肯低头的眼睛??那个在废墟中重建拳馆的退役冠军，那个用菌丝绘制星空画作的盲童艺术家，那个在演讲台上大声说出“我不想被定义”的少女科学家……
他们都带着一样的光。
那天夜里，他梦见自己走进一片森林。
树木皆由记忆构成，每一片叶子都映照着过去的片段。他走过童年的小巷，看见两个男孩在路灯下练习拳法；他穿过地铁隧道，听见低语在耳边回响；最后，他来到一片空地，中央站着一人，背对着他。
“小会？”他轻声唤。
那人转身，没有面孔，只有流动的星光。
但他说的话，沈蒙听了一辈子：
> “哥，谢谢你当年没让我放弃。”
>
> “现在，轮到我去照亮别人的路了。”
梦醒时，窗外正巧划过一颗流星。
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