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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钢铁的交响—马六甲海战(上)(1/3)

    黎明,以一种热带地区特有的、近乎于暴力的姿态,撕裂了笼罩在马六甲海峡上空的最后一片黑暗。血红色的朝阳,从东方海平线的尽头喷薄而出,将厚重的云层染成了一片不祥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色。

    海水,不再是夜晚那深沉的墨色,而是反射着天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流涌动的铅灰色。

    当这第一缕光线,照亮了英国皇家海军“狮”号舰队的锚地时,展现在所有英国官兵面前的,是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五艘护卫舰的残骸,如同五座巨大的、仍在冒着黑烟的礁石,散落在舰队的外围。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破碎的船板、断裂的桅杆,以及难以辨认的、被泡得发白的尸体。一股混合着焦糊味、血腥味和死亡气息的浓烈恶臭,顺着晨风,狠狠地灌入了每一个人的鼻腔。

    爱德华·纳尔逊爵士一夜未眠。

    他站在“胜利君王”号那空旷的后甲板上,身上依旧是那件皱巴巴的丝质睡袍,那双曾经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灰蓝色眼睛里,此刻布满了血丝与一种近乎于疯狂的怒火。昨夜的耻辱,如同最恶毒的烙铁,深深地印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被他视作“商人”和“老鼠”的东方人,竟然用一种他闻所未闻的、鬼魅般的夜袭战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干净利落地敲掉了他所有的“眼睛”和“耳朵”。这已经不是挑衅,这是对他、对整个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三百年来荣耀的、最赤裸裸的羞辱!

    “将军阁下!前方发现敌踪!”

    了望哨的喊声,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瞬间点燃了纳尔逊胸中的所有怒火。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黄铜望远镜,望向东方。

    视野的尽头,那四艘在昨夜骚扰过他们的、如同苍蝇般烦人的共和国小型舰船,正不紧不慢地向着海峡的深处航行,那从烟囱里冒出的滚滚黑烟,在纳尔逊看来,充满了挑衅与嘲弄的意味。

    “他们想逃!”大副乔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将军,他们想逃进海峡深处的迷宫里!”

    “逃?”纳尔逊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他放下了望远镜,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在这片大海上,没有任何人,能从皇家海军的炮口下逃走!我被激怒了,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将会碾碎它眼前的一切!”

    “传我命令!”他转过身,对着所有军官发出一声咆哮,“所有战列舰,升起主帆、副帆、顶帆,升起所有能挂上去的帆!组成战列线,全速追击!我要用我们最强大的舷炮,把那些该死的、肮脏的铁壳子,连同里面所有的东方人,一起送进地狱!”

    愤怒,已经彻底取代了理智。昨夜的震惊所带来的一丝寒意,已经被复仇的火焰,烧得一干二净。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用大英帝国最经典、最强大、最引以为傲的战术——战列线对轰,来摧毁眼前的敌人,来洗刷这份奇耻大辱。

    命令被迅速地执行了下去。

    刹那间,广阔的海面上,上演了人类航海史上最后、也最为壮丽的一幕。

    超过二十艘巨大的风帆战列舰,如同苏醒的白色巨兽,在军官的号令与水手们的欢呼声中,上百面总面积超过数万平方米的巨大风帆,迎着晨风,轰然展开!它们组成了一道延绵数海里的、巍峨的白色墙壁,以一种无与伦比的、古典而优雅的姿态,向着东方,犁开了一道道白色的航迹。

    这是一股足以碾碎旧时代任何海上强权的力量。

    然而,纳尔逊和他麾下所有沉浸在帝国荣耀中的官兵们,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正驾驶着人类历史上最完美的、属于农业时代的造物,一头扎进了由工业时代精心为他们准备的、冰冷的钢铁坟墓。

    当英国舰队庞大的身躯,完全驶入马六甲海峡最狭窄、航道最曲折的水域时,口袋,终于收紧了。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沉闷而又剧烈的爆炸声,毫无征兆地从英国舰队的队尾处传来!

    一艘正在队列末尾航行的二级战列舰“君权”号的船底,仿佛被一只来自海底的巨手狠狠地向上托举了一下,重达数千吨的船身,竟然被硬生生地抬离了水面半米之高!紧接着,恐怖的冲击波混合着冲天的水柱,将它的船尾部分,直接撕开了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恐怖大口子!

    海水,以千吨的重量,疯狂地倒灌进去!

    “是水雷!我们触碰到了水雷!”

    英国舰队后方的混乱,瞬间达到了顶点。

    而在岸上一个极其隐蔽的观察哨里,顾承宇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平静地对着身边的电报员下令:“引爆二号、三号雷区,封死航道。”

    随着几个简单的电键被按下,又是两声巨大的爆炸,在英国舰队的后方响起,彻底将他们后退的道路,变成了一片死亡的漩涡。

    “口袋的门,关上了。”顾承宇轻声说道,年轻的脸上,是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令人心悸的冷静。

    几乎在同一时刻,海峡的两侧,响起了无数声嘹亮的海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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