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郑伟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像首永不停歇的歌谣。他想起白天阿贵说的,海盗抢橡胶汁时,黎家女子抱着陶罐往密林里跑,男人举着砍刀拼命;想起王知府叹着气说,琼州的香料再好,也运不出去,因为商船怕海盗。
“明天就开工。”他对守在帐篷外的周猛说,“让‘云帆号’回广州运工具,叫上工部的工匠,带足炸药和铁锹。告诉他们,这港要建得能经住百年风浪。”
周猛应了声,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帐篷外,黎族的歌声还在继续,混着远处渔船的梆子声,格外安宁。郑伟摸出怀里的海图,借着月光看琼州的位置,像南海捧在手心的一颗明珠。
他知道,等港口建起来,这颗明珠就会发光——蒸汽船的煤烟会与椰林的清香混在一起,黎族兄弟的橡胶汁会变成商船的防水布,而那些躲在小岛的海盗,迟早会被巡逻艇的炮声吓跑。
天快亮时,郑伟被一阵嘈杂声吵醒。走出帐篷一看,阿贵带着几十个黎族男子,扛着锄头、背着竹篓,已经在滩涂上等着了。见他出来,阿贵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大人,我们等不及了,先挖着!”
朝阳从海平面升起,把海水染成金红色。沙滩上,铁锹碰撞礁石的“叮叮”声,黎族男子的号子声,远处“云帆号”的汽笛声,混在一起,像首崭新的歌,在琼州的海湾里,越唱越响。
郑伟站在晨光里,望着这片忙碌的海滩,突然觉得,所谓建港,建的不只是码头和船坞,更是把人心聚起来的桩子——桩子扎得深,再大的风浪,也掀不翻这片海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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