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
曹林让他们起来,又让人抬来十桶热粥。粥里混着小米和豆子,熬得稠稠的,冒着热气,香气飘得老远。民夫们给每人发了个粗瓷碗,残兵们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有人烫得直吐舌头,却舍不得放下。
那少年兵喝着粥,眼泪掉在碗里,溅起小小的涟漪。他放下碗,从怀里掏出个用布包着的东西,走到曹林面前,双手捧着递过来:“将军,这个给您。”
是块半旧的玉佩,玉质粗糙,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勇”字。“这是俺爹给俺的,说戴着能保命。”少年兵红着眼圈,“俺没爹了,跟着您,这玉佩给您……俺不怕死,就想有口饱饭吃。”
曹林没接玉佩,拍了拍他的头:“自己留着。跟着我,不用靠玉佩保命,靠手里的枪,靠心里的理。”他对小吏说,“登记一下,愿意留下的编为民兵,先去澡堂洗个澡,换上新衣服,粮仓那边管饭;想回家的,领三斗米、两匹布,再给点盘缠,让他们走。”
登记的时候,小吏发现大多数人都愿意留下。那瘸腿老兵叫王二柱,以前是农户,被赵承煜抓了壮丁;缺耳朵的汉子叫李铁蛋,原是铁匠,军器营正好缺人;连那少年兵也报了名,说自己叫狗剩,想跟着学打枪。
傍晚时,换了新棉衣的残兵们排着队去澡堂,青灰色的棉衣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像一片整齐的庄稼。他们走在洛阳城的街上,百姓们不再躲着,有个老婆婆还端着筐红薯,往他们手里塞,笑着说:“穿暖点,才有力气打坏人。”
曹林站在粮仓的台阶上,看着这一幕。秦先生走过来,手里拿着登记册:“一共收了八百三十七人,不少是好手,有几个还会修火炮。”
“修火炮的分到孙二那里,”曹林点头,“农户出身的去后勤,管粮草。告诉他们,明天开始训练,工钱按断云军的标准发,不打折扣。”
秦先生笑了:“您这招‘棉衣收人心’,比打十场胜仗都管用。”
曹林望着那些穿着新棉衣的背影,他们正围着粥桶说笑,脸上的麻木被笑容取代,像解冻的土地。他想起自己刚起兵时,弟兄们也是这样,不过是为了一口饱饭、一件暖衣。所谓的天下,说到底,就是让这些冻裂了手的人,能穿上件棉衣;让这些啃着霉窝头的人,能喝上碗热粥。
风还在吹,但空场上的残兵们不再发抖。他们知道,从穿上这件棉衣开始,日子真的不一样了。而曹林也知道,这些曾经为藩王卖命的人,终将成为他手里最坚实的力量——因为他们懂得,能给他们棉衣和热饭的人,才值得他们去守护。
暮色渐浓,粮仓的灯亮了起来,映着那些青灰色的棉衣,像一片温暖的云,落在洛阳城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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