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 的 脚步声 响起,侍奉 天子 长大的内侍省 少监、天子 心腹 闻 德 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低声 禀报道:“大家,老奴 方才 得到 禀报,翰林院 修撰 颜真 颜探花, 在 随行 官船上情绪 激动,欲 投河 自尽,幸被 同船的翰林院 承旨 封 学士 等人 及时 拦下。”
“哦?”天子 微微 蹙眉,略显 诧异,“好端端的,为何 要 投河?可是 有人 欺侮 于他?朕 记得 这 颜真 是 去年 新科 探花,文章 锦绣,性子 是 傲了 些,但 也不至 如此 想不开 吧。”
闻 德 躬身道:“回 大家,老奴 打听 过了。并非 有人 欺侮,乃是 因 与……与 苏州 别驾 凌云 凌大人,在 船上发生了口角。那 凌别驾 言辞……颇为 激烈,颜探花 年轻气盛,受不住 激,一时 羞愤,故 而……”
“凌云?”天子 眉头 皱得 更紧了,“他 二人 素无 交集,何来 的 口角?”
“据 旁人所言,似是……因 ‘ 探花’之名 而起。”闻 德 小心 斟酌着用词,“凌大人 昔年 在 京中,因 诗才 敏捷,曾有 ‘ 凌探花’的 美誉,虽 是 戏称,流传 却广。颜探花 乃 正经 一甲 第三名 及第,对此 或许……心存 芥蒂。加之 沿途 常 有人 将 二人 比较,言谈 间 难免 有 扬凌 抑颜之词,积怨 已久。今日 同船,言语 失和,便 爆发了出来。”
“原来 如此……”天子 恍然,随即 不禁 失笑,摇头道:“竟是 为了 一个 虚名?读书人 的 意气,真是……”他 笑了笑,笑容 却 渐渐 收敛,露出 一丝 深思。他 想起 晚膳 后,原本 是 想 召 凌云 再来 叙话,多 了解 些 江南 实情,却 被 闻 德 委婉 提醒,随行 官员 中,与 凌云 ‘ 不睦’者 甚众,若 过于 亲近,恐惹 非议。
此刻 再 想来,何止 是 ‘ 不睦’?这 凌云,离京 不过 一年 有余,竟 已 将 这 苏州、乃至 淮南 官场 搅得 天翻地覆!节度使、转运使、刺史 三大 员 齐齐 倒台,其 手段 之 凌厉,树敌 之 多,可见一斑。自己 一时 兴起,将 他 带在 身边,却 忘了 这一层。如今 御舟 之上,怕是 不少 人 都对 他 侧目 而视 吧?方才 与 颜真 冲突,只怕 只是 冰山 一角。
“唉……”天子 轻轻 叹了口气,揉了揉 眉心,“驾驭 群臣,平衡 各方,真 是 世间 最难 之事。母后 常 教导 朕,为君者,切不可 凭 一己 好恶 亲疏 臣下,需 时时 留意 制衡 之道。朕 今日,倒是 有些 疏忽了。”他 对 闻 德 挥了挥手,“朕 知道了,你 退下 吧。颜真 那里,让 封 学士 好生 劝慰,莫要 再 生出 事端。”
“老奴 遵旨。”闻 德 恭敬地退了出去。
天子 独坐 片刻,只觉 一阵 倦意 袭来。这 朝堂 宫闱、君臣 制衡的心思,比 批阅 一整天的奏章 还要 累人。他 吹熄了近处的烛火,舱内 陷入 昏暗,唯有 窗外 月色 透入 一丝 清辉。
与此同时,凌云 已 乘坐 小舟 抵达 岸边。他 虽知 永嘉 长公主 殿下 此番 亦 随驾 南巡,但 具体 乘坐 哪艘 船只,却 非 他 一个 外臣 所能 探知。此时 夜色 已深,更 不便 打听。他 索性 在 驿站 索要了一匹 快马,带着 两名 长随,连夜 赶回了苏州 城内的吴县 县衙。
回到 衙署,已是 三更 时分。凌云 匆匆 洗漱 一番,倒头 便睡。次日 清晨,天刚 蒙蒙亮,他便 起身,即刻 派人 去 传 盐业 公会的‘ 总管’李员外 前来 问话。
不过 半个 时辰,李员外 便 匆匆 赶到了县衙 后堂。见到 凌云,他 神色 恭敬中带着 几分 难以掩饰的兴奋。天子 驻跸 苏州,对于 他们 这些 盐商 而言,乃是 千载难逢的‘ 露脸’机会!
“凌 大人!一切 接驾 事宜,公会 均已 遵照 大人 先前 吩咐,准备 妥帖!”李员外 躬身 禀报,“城内 主要 街道 均已 净水 泼街,黄土 垫道。行宫 左近 及 圣驾 可能 途经的路线,所有 商铺 民居,皆 已 悬挂 彩灯 结彩。公会 还 组织 了 百余家 商户,预备 在 御驾 经过时,于 街道 两旁 设 香案、献 时鲜 果品,以表 黎民 敬仰 之忧。”
“嗯。”凌云 微微 点头,这些 都是 应有之义。他 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