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一起下南洋做生意的弟弟,出门去买吃的,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巡逻的宪兵,被枪杀在了河边,他甚至都没见过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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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到处又是那种砍杀声,一直到天亮。
满街都是到处乱跑的士兵,有荷兰人,有黝黑的安汶人,有他认识的欧洲商人,有打着黑旗的亚齐人,有华人。
他悄悄拉开窗户,看到几个亚齐人正端着枪,挨个挨个踹门,他不知道他们要杀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他们的敌人。
他只是厌倦了这种生活。
于是,他拉开窗户,跳了下去。
那么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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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士辉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从槟城高价购买的地毯,沾满了荷兰士兵皮靴上的污泥和血水。他最心爱的一只前朝瓷瓶被打碎在角落,四分五裂。
他的宅子也被无情地抛下,甚至来不及收拾东西,就被荷兰士兵连拖带拽地扔到这里。
“张!”
“我再问你一遍,外面那些叛匪的头目,那些打黑旗的亚齐同党,你究竟有没有什么情报是还没告诉我的?!”
张士辉的长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竭力保持着镇定,深深地鞠了一躬:“德弗里斯上尉,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乱匪如同一阵风,烧杀抢掠之后就消失了。他们……他们也是我的敌人啊!您看,我的好几间商铺也被他们烧了!”
“你的敌人?”
面前的军官发出一声嗤笑,他走到张士辉面前,用军刀粗暴地挑起他的下巴。
“张,别把我当傻子。整个棉兰的华人都收到你的管辖,你是棉兰的甲必丹!你和那些三合会私下里的勾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
“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耐心!现在他们还在外面杀我的士兵,我要听实话,要不然现在就去死吧!”
“不是!我不是!”
张士辉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抖,“我是大荷兰皇家的忠实仆人……我……”
“忠实?”德弗里斯的眼神变得冰冷,“那就证明你的忠诚。”
“荷兰的炮舰和主力部队很快就会血洗整个德利地区,等战争打完,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只会后悔你的’忠诚’。”
“我说,大人,我说。”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敢打赌,外面那些乱匪是香港那个所谓的华人总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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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码头。
陈九混在人群中走下跳板,刻意与一身西装革履的卡洛分开了距离。
海关的盘查比之前更严苛,穿着制服的白人官员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轻蔑,盘问每一个黄皮肤的面孔,仿佛在审视牲口。污言秽语不时从他们嘴里冒出,引来周围白人一阵哄笑。
陈九默不作声,拿着的身份文件通过了关卡。
踏上坚实的码头地面,十几个汉子快步迎了上来。
领头的是许久未见的阿忠,他不动声色地对陈九点了点头。
“九爷。”阿忠低声说道,
“等了几天了?”
陈九把随身的行李递给他,问道。
“三天。”
阿忠憨厚地笑了一下,引着陈九往外走,卡洛和随船的几个护卫跟在身后。
几人走到外围的马车处,一个相貌平平的汉子腆着脸笑嘻嘻地从几人身边经过,特意看了陈九好几眼。
陈九回头打量了他一下,看着他消失在一辆白人马车的背后。
“砰!砰砰!”
几声沉闷的枪响,如同平地惊雷,骤然撕裂了码头的嘈杂!子弹带着尖啸,从远处的仓库二楼窗口射来,打在陈九身前。
“有埋伏!保护九爷!”
阿忠的反应快如闪电,他嘶吼一声,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将陈九死死护在身后!
几乎是同时,他身前两名护卫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掏出转轮枪,一边还击,一边用自己的血肉筑起了一道人墙。
“噗!噗嗤!”子弹钻入了他们的胸前,血花如同败絮般爆开,染红了他们黑色的短衫。
两人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身体便重重地向前扑倒,滚烫的鲜血溅了一地。
远处的枪手似乎并不止一个,转轮手枪的连射声响成一片,子弹不停般向他们泼洒而来。
周围的马车旁边还有白人枪手!
至少四个白人枪手,端着步枪,肆无忌惮地杀戮。
他们躲在车架后,利用遮挡和武器优势进行射击,显然是早有预谋!
唐人街来的汉子们拔出腰间的短枪还击,但对方占据高处,又有掩护,还击的效果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