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陈九。
“我们必须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拥有合法性的、能够团结所有海外华人的自治组织。一个能够为我们提供身份认同,能够制定我们自己的法律,能够代表我们与这个世界对话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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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再被血缘和地缘所束缚。我们要用一个新的、更宏大的理想,来将所有人凝聚在一起。这个理想,就是建立一个属于我们海外华人自己的国度。一个让每一个在海外的劳工,都能感受到,他与在南洋挖锡矿的同胞,与古巴种植园的苦力,与旧金山洗衣房里的洗衣服,是同一个种族,拥有同一个命运的地方。”
“大清治下,分崩离析,不仅满汉不容,南北不容,土客不容,甚至福建两广也不容,甚至间隔几百里地,都互相不认同。”
“这个名分,别人给不了,咱们来给!”
“我来给!”
“只有当华人这个身份,不再仅仅意味着相同的肤色和语言,而是意味着共同的政治归属,共同的国民身份时,共同的理想目标,我们才能真正地团结起来。只有到那时,我们才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一块坚不可摧的钢铁。”
“我们要告诉我们的后代,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不只是为了吃饱饭。他们是为了建设一个属于自己的理想国,是为了争取一份不容置疑的尊严。这,才是我们必须为他们铸造的、新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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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陈九似乎看穿了众人的心思,“你们在想,这不可能。如果我们明天就在这安定峡谷里升起一面旗,宣布成立金山共和国,那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我来告诉你们,”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
“一旦消息传出去,不出一个星期,美国的太平洋舰队就会封锁旧金山湾。他们的陆军会开进这里,将我们碾成粉末。而英国人、法国人、荷兰人,这些在全世界都拥有殖民地的老牌帝国,他们会立刻下手,粉碎这里。”
“十九世纪的世界,是一个由帝国主宰的世界。这个世界,就像一个等级森严的上流俱乐部,里面坐满了腰缠万贯、手持刀枪的白人。他们不会欢迎任何新的成员,尤其是一个黄皮肤的新成员。任何公开的、独立的建国行为,都会被他们视为对现有世界秩序的挑战,都会招致他们毫不犹豫的、联合起来的绞杀。”
“我们在美国建立的商业帝国,我们所有的工厂、商铺、船队,都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我们,将成为历史书上一个可笑的注脚。”
“所以,我们的建国之路,不能走在阳光下。它必须走在阴影里。我们不能创造一个新的国家,我们必须……借壳一个危在旦夕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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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转身,走到长桌尽头,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南洋地图。
他点在了婆罗洲(加里曼丹岛)西部,
“这里。一个由我们的同胞,客家人,建立的国家。”
“乾隆四十一年,西历1776年,就在美国人发表《独立宣言》的第二年,一个叫罗芳伯的广东嘉应州客家秀才,因为科举不第,远渡南洋,来到了西婆罗洲。那里的华人矿工,深受当地苏丹和荷兰殖民者的压迫,为了自保,他们成立了各种公司,实际上就是武装互助组织。”
“罗芳伯文武双全,极具组织才能。他团结了当地的华人公司,联合了友好的土着部落,击退了荷兰人的入侵,平定了海盗的骚扰,最终建立了一个名为兰芳公司的政权。”
“罗芳伯的智慧,就在于他为这个政权,设计了一套极其高明的外衣。对内,他设立了行政、立法、司法机构,国家元首被称为大唐总长,由选举和禅让的方式传承,俨然一个共和国。但对外,尤其是在向大清称臣时,他始终自称兰芳公司,以一个商业组织的名义,来避免引起清廷和荷兰人的警惕。”
“这个公司共和国,如今已经危在旦夕。它的危机,恰恰是因为它所倚靠的大清,甚至自己都危机重重。”
陈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清廷自顾不暇。荷兰人蠢蠢欲动。”
“罗芳伯,给我指了这条路。”
“我们将借兰芳公司这个名义。我们将利用它公司的外壳,作为我们建立国家的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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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计划,将分为四步,作为新十年的目标。”
“第一步,渗透与政变。我已经抽调资金和精锐的人手,阿昌叔和伍廷芳律师在负责,以商人的身份,前往西婆罗洲谈判。我并不指望兰芳能开门迎客,而是先给他们种下一颗种子,同时更换i利用当地现存的华人会馆和公司组织,渗透进去,然后,用金钱、利益,或者……必要的暴力,发动内部政变,将兰芳眼下的势力,完全掌控在我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