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坊间,酒肆茶楼,人们争相传颂着这令人振奋的消息。
“听说了吗?西域又打胜仗了!”
“是浑瑊将军!在黑风坳,把吐蕃人的一支精兵包了饺子,一个没跑掉!”
“还有那播仙镇的赵将军,佯装败退,诱敌深入,当真是好胆略!”
“杜尚父运筹帷幄,梁节帅、浑将军前线用命,真乃我大唐之福啊!”
长久以来,尽管河北平定带来了内部安定的希望,但西域持续的烽火仍是压在人们心头的一块巨石。如今,这块巨石被这场干净利落的大胜猛然击碎,一种扬眉吐气的豪情与对帝国武运复兴的信心,在民间迅速弥漫开来。
朝堂之上,气氛更是热烈。大朝会时,代宗皇帝李豫难掩兴奋之色,当众宣读了捷报,对梁宰、浑瑊、赵中郎将以及所有参战将士褒奖有加,下令中书省即刻拟旨,厚赏功臣,抚恤阵亡。他年轻的脸庞因激动而泛红,看向杜丰的目光充满了信赖与崇敬。
“此皆赖尚父庙算之功,将士用命之果!”李豫的声音在金銮殿内回荡,“西域有此大捷,足可震慑不臣,扬我国威!朕心甚慰!”
杜丰出班,神色依旧沉稳,并未因大胜而显出丝毫骄矜,他躬身道:“陛下谬赞。此战全仗陛下天威庇佑,前线将士忠勇血战,臣不过尽本分而已。然,吐蕃论莽罗衣主力未损,其心不死,西域局势仍不容乐观。北疆回纥,近来亦频频异动。望陛下与诸公,居安思危,戒骄戒躁。”
他这番冷静的提醒,如同适时泼下的一盆冷水,让有些过热的气氛稍稍降温。众臣纷纷称是,心中对这位“尚父”的远见与定力更为折服。
然而,仿佛是刻意要印证杜丰的担忧,就在西域捷报带来的欢庆气氛尚未完全消散之际,来自北方边境的急报,便接踵而至。
朔方节度使李晟六百里加急奏报:回纥药罗葛汗的特使一行三百余人,已抵达边境,要求入朝觐见皇帝。但其队伍中,除文官使者外,竟混杂有近百名精锐骑兵,甲胄鲜明,刀弓俱全,态度骄横,与以往大为不同。边境守军依例要求其护卫骑兵于边境等候,只允文官使者入境,却遭到回纥使者严词拒绝,声称“此乃我汗亲卫,代表汗庭威严,必须全程护卫”,双方在边境对峙,气氛紧张。
几乎同时,北庭朱光庭的密报也送到杜丰手中,内容更为详尽:回纥牙帐附近确实有兵马集结迹象,规模虽不大,但挑选的都是精壮。结合此次使者团队的异常强硬姿态,朱光庭判断,回纥此次绝非简单的朝贡或贸易谈判,极可能是借机施压,甚至有意挑起事端,以试探朝廷底线,为其后续可能的行动铺路。
两封军报,瞬间将朝堂的注意力从西域拉回了北疆。
“狂妄!”兵部尚书首先怒斥,“区区回纥使者,安敢携兵甲欲闯我京畿?视我大唐无人耶?”
“其心可诛!此番前来,必是听闻我朝专注于西域,河北初定,内部整顿,以为有机可乘,欲行勒索之事!”
“是否严令李晟,坚决阻止其护卫骑兵入境?若其强行闯关,便视同入侵,予以击退!”有激进的将领提议。
代宗皇帝看向杜丰,眼中带着询问:“尚父,此事当如何处置?回纥此举,着实无礼!”
杜丰目光扫过群情激愤的众臣,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回纥恃功而骄,非一日之寒。此番陈兵边境,使者携甲,无非是欺我新立,东西战线漫长,欲行讹诈之举。若我示弱,则其气焰必然更炽;若我强硬阻拦,引发边境冲突,则正中其下怀,可借机生事,甚至大举南下。”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然,我朝如今内部渐稳,西域新胜,士气正旺,岂容其肆意妄为?若断然拒绝其使者入境,亦显我大唐缺乏气度。”
“那尚父之意是?”刘晏问道。
“准其入境。”杜丰决断道,“不仅准其入境,还要以大礼迎之,彰显我天朝上国之胸怀。但其护卫骑兵,必须依我规矩!命李晟,放其文官使者及不超过二十人的仪仗随从入境,其余护卫骑兵,必须滞留于边境指定营地,由我朝供给粮草,严加监控,绝不允许其随意走动!若其不从,便是不遵我朝法度,李晟可有权临机处置,一切后果,由回纥自负!”
“至于那入朝的使者,”杜丰嘴角泛起一丝冷意,“便由鸿胪寺依最高规格接待,本相与陛下,亦会亲自接见。倒要看看,这药罗葛汗,究竟想玩什么把戏。他要试探,我便让他试个明白!正好,也借此机会,让这北方的恶邻,好好掂量掂量,如今的大唐,还是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杜丰的策略,清晰明了:政治上保持高姿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