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商船队与强大的佛郎机舰队之间,侧舷炮门轰然洞开,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虽然数量悬殊,但那决绝的姿态,仿佛在宣告:虽千万人,吾往矣!
福建的旗帜和表示“友好使节、非作战意图”的信号旗在桅杆上升起,在薄雾和海风中猎猎作响。
佛郎机旗舰“海洋号”上,刚刚汇合不久的费尔南多和卡布拉尔也看到了这一幕。
“哼,区区两艘小船,也敢挡路?”卡布拉尔副司令,一位同样经验丰富但更为傲慢的老牌贵族,不屑地冷哼道,“碾碎他们!”
费尔南多却抬手阻止了他,眯着眼看着对面那支奇怪的船队:“等等……卡布拉尔。你看,他们打的是使节旗,而且核心是商船。这恐怕就是福建派往满者伯夷的所谓‘友好交流团’。现在击沉他们,固然容易,但会在南洋诸国面前坐实我们破坏和平、袭击使节的恶名,反而会把他们更快地推向福建一边。”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他们大摇大摆地过去?”卡布拉尔不满道。
“当然不。”费尔南多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我们靠上去,近距离‘观摩’一下,给他们施加最大的压力,让他们在恐惧中完成这次航行。我要让满者伯夷那些人看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福建人的所谓‘友好’,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庞大的佛郎机舰队开始缓缓逼近,如同移动的山脉,带着无形的威压,最近时,双方船舷几乎能隔空喊话。福建水手和使团成员都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甲板上水兵嘲弄的眼神和那密密麻麻的炮口。
压力如山!许多年轻的水手脸色发白,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陈褚却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竟然走到了面向佛郎机舰队的船舷边,面色平静,甚至微微颔首示意,仿佛在检阅一支友军。
他这出乎意料的镇定,反而让一些靠近的佛郎机军官感到有些错愕。
双方舰队就在这种极近距离、剑拔弩张却又诡异地保持克制的状态下,并行了近一个时辰。最终,佛郎机舰队在费尔南多的命令下,加速超越了他们,向着满者伯夷王都的方向驶去,留下一片压抑的尾流。
直到那庞大的阴影消失在视野中,福建船队上所有人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少人几乎虚脱。
“陈……陈长史,您刚才……”护航舰长心有余悸,对陈褚的镇定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褚擦了擦额角不易察觉的冷汗,苦笑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示弱,则万事皆休;我们强硬,他们反而会疑神疑鬼。费尔南多……他终究还是更在乎南洋的人心向背。”
他望向佛郎机舰队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他们抢先一步抵达王都,恐怕……局势有变!我们必须全速前进!”
费尔南多舰队抵达满者伯夷王都港口,其庞大的规模和新锐的战舰,果然在王都引起了巨大轰动。大王子拉登·韦达欣喜若狂,亲自到港口迎接,气焰顿时嚣张了数倍。
而卡查·马达的府邸内,气氛则凝重到了极点。
“王子殿下,佛郎机舰队已到,大哥他……恐怕很快就要动手了!”一名心腹将领焦急地说道。
卡查·马达紧握着王审知的那封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仿佛下定了决心。
“传令下去,所有忠于我的部队,秘密集结,加强戒备!同时,派人去港口等候,一旦福建使团抵达,立刻秘密接应入府!”他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光芒,“是战是和,是存是亡,就在此一举了!我相信,父王绝不会愿意看到满者伯夷,变成佛郎机人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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