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院深处,那间被严密看守的工坊内,热浪与金属的嘶鸣几乎要掀翻屋顶。鲁震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油汗交织,他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台比之前庞大了近一倍的蒸汽原型机。粗壮的黄铜气缸如同巨兽的肺叶般起伏,改良过的铸铁飞轮带着千钧之力轰然旋转,带动着一条新打造的、更加坚固的传动连杆,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哐……哐……”声。
“加压!再给它加点压力!”鲁震嘶哑着喉咙吼道,声音淹没在机器的轰鸣中。
一名弟子紧张地操作着阀门,锅炉内的火焰咆哮得更加猛烈,气压表的指针颤抖着向上爬升。突然,“砰”的一声异响,连接处一处原本就有些薄弱的密封垫在超负荷下崩裂,一股灼热的白汽嘶鸣着喷射而出!
“小心!”鲁震一把拉开险些被烫伤的弟子,自己却被蒸汽边缘扫过手臂,顿时红了一片。他却浑不在意,反而盯着那泄漏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看到了吗?这里!就是这里还不够结实!记下来!用我们新炼出来的那批高碳钢,重新打造这个连接件!还有,密封垫的配方还得改!要更耐热,更韧!”
失败并未让这群工匠气馁,反而如同磁石般吸引着他们投入更狂热的改进。每一次泄漏,每一次异响,都被详细记录,成为通往成功的阶梯。鲁震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油污,对着轰鸣的“铁牛”喃喃道:“老伙计,再加把劲!李将军在海上等着咱们造的大船呢!你可不能掉链子!”
与此同时,在波涛汹涌的闽粤交界以南海域,“海隼二号”、“四号”、“九号”组成的特遣分队,正如同耐心的猎豹,在广阔的海面上搜寻着那支神秘船队的踪迹。
“舰长,东南方向,发现帆影!” “海隼九号”的了望水手发出了急促的警报。
舰长,一位名叫韩猛的沉稳军官,立刻举起望远镜。只见远处海平线上,几个黑点正借助着零星岛礁的掩护,若隐若现。对方船只的航速不快,队形松散,确实像是在进行测绘或侦察。
“保持距离,盯死他们!”韩猛下令,“发信号给二号和四号,呈扇形包抄过去,注意避开暗礁区。”
三艘“海隼”如同默契的狼群,悄无声息地开始机动。他们利用速度优势,远远地吊着目标,既不轻易靠近打草惊蛇,也不给对手脱离视线的机会。
然而,对方的警惕性极高。在僵持了约半个时辰后,那几艘神秘船只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突然转向,借助一阵骤起的海风,加速向西南方向逃窜,那里有一片更加复杂、布满暗礁的陌生海域。
“想跑?没那么容易!”韩猛眼中精光一闪,“追!通知二号、四号,堵住他们通往深水的路线,把他们往礁石区里逼!雷火营准备,一旦进入射程,先用火炮警告,逼停他们!”
追逐战瞬间爆发。三艘“海隼”张满船帆,如同离弦之箭破浪前行。对方的船只虽然灵活,但在绝对的速度和“海隼”熟悉水文环境的优势面前,渐渐被压缩了活动空间。
“轰!” “海隼二号”率先开火,一枚实心弹落在对方领头船前方数十丈处,激起冲天水柱。
那几艘神秘船只明显慌乱起来,队形更加散乱。其中一艘较小的船试图强行转向突围,却被“海隼四号”精准的火炮打断了桅杆,速度骤降。
“靠上去!跳帮!”韩猛见时机已到,果断下令。
“海隼九号”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逼近那艘受伤的敌船。船上的水手和雷火营士兵早已摩拳擦掌,尤其是那些新近被收编、急于证明自己的原张奎部下,更是如同下山的猛虎,嗷嗷叫着抛出钩锁,敏捷地攀上敌船甲板。
短促而激烈的接舷战后,这艘较小的敌船被顺利拿下。韩猛留下部分人手控制俘虏和船只,自己则率领“海隼九号”继续追击另外几艘逃入礁石区的敌船。最终,在复杂的水域中,又俘获了一艘因慌不择路而触礁搁浅的敌船,其余两艘则凭借对当地水情的熟悉(或者说运气),侥幸消失在茫茫大海与礁石群中。
当韩猛押解着两艘俘获的敌船和数十名俘虏返回泉州时,王审知正在节度使府的后园,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薯宴”。受邀前来的,除了陈褚、林谦等心腹,还有几位在甘薯推广中表现突出的老农,以及几位对“格物之学”表现出浓厚兴趣的本地士子代表。
庭院中,几张方桌拼凑起来,上面摆满了各式以甘薯为原料制作的食品:除了蒸薯、烤薯,还有薯粉制作的条状物(类似粉条)、薯泥混合面粉炸成的甜饼,甚至还有尝试用薯类酿造的、带着些许甜味的浊酒。
王审知亲自为老农和士子们介绍、分食,气氛轻松而融洽。一位老农捧着金黄的烤薯,激动得老泪纵横:“小老儿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挑地、产量又高的宝贝!真是天赐祥瑞,大人恩德啊!”
一位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