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民间欢庆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赵谦(赵布商)府邸内的死寂。
书房内,赵谦面如死灰,手中的茶杯微微颤抖,滚烫的茶水溅出都浑然不觉。他对面坐着的黄澄(黄米商)和那位闽北矿主,更是失魂落魄,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
“完了……全完了……”黄澄喃喃自语,肥胖的脸上冷汗涔涔,“周将军被俘……他……他知道是我们递的消息……”
“慌什么!”赵强自镇定,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就算周攀咬我们,没有真凭实据,王审知又能奈我何?我们……我们还可以抵赖!对,抵赖!就说那是南汉细作伪造,意图陷害!”
“抵赖?”矿主惨笑一声,声音沙哑,“赵兄,你莫非忘了张渠是干什么的?忘了那些无孔不入的暗哨?我们之前联络的渠道,传递消息的人,真能经得起彻查吗?王审知既然布下这个局,他会没有后手?”
一句话,让赵谦最后的侥幸也彻底粉碎。他瘫坐在太师椅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知道,矿主说得对。王审知不是郑珏,他不会跟你讲什么清议道德,他手里握着的是实实在在的刀把子和无孔不入的监控网。之前所有的隐秘行动,在对方有心算无心之下,恐怕早已漏洞百出。
“为今之计……”赵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绝望,“只有……只有趁王审知还未动手,我们……我们连夜离开泉州!去南汉,或者……去吴越!”
“走?往哪里走?”黄澄哭丧着脸,“港口肯定被封锁了,陆路关卡也必然加强了盘查!我们带着这么多家眷细软,怎么可能走得脱?”
就在三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之时,书房门外传来了管家惊恐的声音:“老爷!老爷!不好了!张……张渠将军带着大队兵马,把……把府上给围了!”
来了!
赵谦三人浑身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
节度使府,议事厅。
王审知并未升堂,而是选择在此地进行这场最后的清算。厅内灯火通明,王审知端坐主位,陈褚陪坐一侧,张渠按刀肃立。气氛肃杀。
厅下,赵谦、黄澄、矿主以及林氏族长等十余名涉及此次通敌、纵火的核心人员,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押解着,跪倒在地。他们大多衣衫不整,神色仓皇,有人瑟瑟发抖,有人面如死灰。
“赵谦,”王审知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海峡一战,我福建水师大获全胜,俘获南汉将领周韬。经审讯,周韬对其奉命劫掠我移民船队、意图抢夺所谓‘机密’之事供认不讳,并指认,其行动所依据之情报,乃由尔等提供。对此,尔等可有话说?”
赵谦强撑着抬起头,嘶声道:“王司马!这是诬陷!赤裸裸的诬陷!定是那周韬贪生怕死,胡乱攀咬!我等皆是安分守己的商人、士绅,怎会行此通敌卖国之举?请大人明察!”
“哦?安分守己?”王审知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看向陈褚。
陈褚会意,拿起一叠卷宗,朗声念道:“经查,永丰船行仓库,于天工院工坊纵火案发前后,有不明身份人员频繁出入,且仓库内搜出与纵火现场残留成分一致之火油。船行账目显示,其与赵谦妻弟有大量不明资金往来。此其一。”
“其二,经由俘获之南汉信使及我方截获之多封密信交叉印证,情报传递链条清晰指向黄澄名下之商队、以及林氏在闽北的矿场。信中所用暗语、交接方式,与尔等之前密谋之记录,完全吻合。”
陈褚每念一条,赵谦等人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这些证据链环环相扣,将他们的罪行清晰地勾勒出来,根本不容辩驳。
“尔等暗中串联,对抗《均田令》,煽动流民,破坏清丈,此为民政之罪;贿赂胥吏,隐瞒田产,此为经济之罪;而最为恶劣者,”王审知的声音骤然转冷,如同寒冰,“乃为维护一己私利,不惜勾结外敌,泄露军机,纵火焚毁天工院工坊,欲断我福建强盛之根基!此乃叛国!罪无可赦!”
“叛国”二字,如同惊雷,在赵谦等人头顶炸响。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王审知!你……你不能杀我们!”黄澄吓得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喊道,“我们……我们背后也有……”
“背后?”王审知打断他,目光如刀,扫过在场所有跪着的人,“你们背后,不就是那些见不得光的田亩、那些依附的佃户、那些盘剥来的钱财吗?在我眼中,这些东西,与福建的安稳、与数十万军民的福祉相比,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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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走到赵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赵谦,你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