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轩反复阅读这封匿名信,心中的疑团更大了。这封信来得太过蹊跷,内容更是惊人——不仅为王安石开脱,还指控其心腹与倭寇勾结。
这究竟是真相,还是另一个陷阱?
他想起秦昭雪的警告:“新政非铁板一块,慎防身边人。”如今看来,不仅新政派内部有分歧,就连吕维余党也并非铁板一块,各有各的盘算。
政治这场游戏,远比商场复杂得多。
次日,沈墨轩决定试探那位名叫张文远的巡漕御史。
漕运衙门内,张文远正在向王安石汇报漕运疏通进度。见沈墨轩进来,他恭敬行礼,举止得体,看不出任何异常。
“张御史在漕运衙门任职多久了?”沈墨轩故作随意地问道。
张文远谦恭回答:“回沈大人,下官在漕运系统已任职八年,去岁才调任巡漕御史。”
王安石插话:“文远精通漕务,是难得的干才。此次漕运改革,多亏他鼎力相助。”
沈墨轩观察着张文远的表情,忽然问道:“张御史可熟悉海运事务?”
张文远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虽然转瞬即逝,却没逃过沈墨轩的眼睛。
“下官...对海运知之甚少。”张文远低头道,“漕运与海运虽都是水路运输,但实则大不相同。”
沈墨轩点头不语,心中疑窦更深。一个对海运“知之甚少”的人,为何会与沿海倭寇有染?
接下来的几日,沈墨轩暗中调查张文远的背景。发现此人出身闽南,家族世代经商,与海外确有联系。但要说与倭寇勾结,却无实据。
这日,沈墨轩正在查阅漕运档案,忽有侍卫来报:“大人,门外有一女子求见,自称姓慕容。”
沈墨轩心中一振:“快请!”
不多时,一个身着劲装、腰佩长剑的女子大步走入。她风尘仆仆,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气,正是多时未见的慕容惊鸿。
“慕容姑娘?”沈墨轩惊喜交加,“你怎么来了淮安?”
慕容惊鸿解下佩剑,放在桌上,神色凝重:“沈大人,我长话短说。我一直在追查倭寇线索,发现他们与朝中官员有勾结。”
沈墨轩心下一动:“可是与张文远有关?”
慕容惊鸿惊讶道:“你已知情?”
“只是猜测,并无实据。”
慕容惊鸿从怀中取出一叠信件:“这些是我从一股倭寇巢穴中搜得的密信。其中多次提及一个代号‘海蛇’的内应,经我多方查证,这个‘海蛇’极可能就是张文远!”
沈墨轩快速浏览信件,越看越是心惊。信中显示,“海蛇”不仅向倭寇提供朝廷剿寇计划,还泄露商船航线,导致多起海盗劫掠事件。
“更可怕的是,”慕容惊鸿压低声音,“‘海蛇’最近一次传信中提到,要借漕运改革之机,制造更大乱局,以便倭寇趁虚而入。”
沈墨轩猛然站起:“他们想干什么?”
慕容惊鸿摇头:“信中没有明说。但我怀疑,与即将运抵淮安的那批漕粮有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王安石推门而入,面色铁青。
“沈兄,出大事了!”王安石急切道,“刚刚接到消息,运往京师的漕粮船队,在泗州段遭劫,十万石粮米不翼而飞!”
沈墨轩与慕容惊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何时发生的?”沈墨轩急问。
“就在昨夜!”王安石焦躁地踱步,“漕粮被劫,京师储粮不足,必生大乱!这...这定是那些反对新政的人所为!”
沈墨轩沉声道:“王大人,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犹豫着是否该将张文远的事告知王安石。若直言相告,王安石会相信吗?还是会更怀疑他别有用心?
政治场上的敌友界限,此刻变得如此模糊。
慕容惊鸿忽然道:“二位大人,我有一事相告。我在追查倭寇时,发现张御史的一名心腹,竟与沿海某股倭寇头目有过秘密接触!”
王安石猛地停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容惊鸿:“你说什么?文远的心腹与倭寇接触?”
慕容惊鸿点头:“千真万确。那名心腹名叫赵四,半月前曾在宁波港与倭寇头目小西行长相见。我亲眼所见,绝不会错!”
王安石脸色变幻不定,半晌,才缓缓道:“此事...此事需谨慎处理。文远是我得力助手,若无确凿证据,不可妄下结论。”
沈墨轩观察着王安石的反应,忽然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事实:王安石或许早已察觉张文远有问题,但却因漕运改革需要张文远的协助,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果然是王安石一贯的作风。
“王大人,”沈墨轩正色道,“若张文远真与倭寇勾结,那漕粮被劫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