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本是洪武十八年的会试状元。
短短七年已官至翰林学士,兼任太子伴读。
如今更成为皇孙之师,前程似锦。
此前一直深受陛下器重。
可此刻——
他怯怯抬头欲求情,却迎上陛下冰冷的目光。
浑身一颤,只得伏首道:“臣……遵旨。”
“皇祖父!”朱允炆急欲进言。
陛下厉声喝止:“退下!”
朱允炆面色惨白,不敢再言。
朱彪望着儿子,暗自叹息。
这孩子至今仍不明白,什么最触犯祖父的忌讳。
……
处置完此事,将黄子澄发配北境与礼部尚书赵茂为伴,陛下方回归正题。
若在往日,单凭“恢复宋制”四字,便足以让陛下动杀心。
但念及黄子澄在梦中宁死不降的骨气,终究给了他一次机会。
“去北方亲眼看看,我大明将士如何征战。”
“也看清军务是否如你所言——单凭削藩便能安定。”
“大明外患未除,岂容尔等内斗!”
黄子澄唯叩首谢恩。
陛下随即扫视群臣,不再遮掩。
“詹徽,传令工部六品众人皆惊。
陛下却不解释,只道:“速去。”
詹徽躬身领命。
陛下再度开口:
“趁此时机,说说朕的打算。”
“方才诸位皆见明末流民四起、山河倾覆之景。”
“朕所见,恰如元末乱世!”
“那时,百姓同样无路可走!”
“因此,我们必须奋起反抗元军!”
“当初我举义旗、投义军,为的是黎民大义,为的是天下公义!”
“朝廷决不容忍任何人侵吞百姓田产!”
“谁夺百姓土地,谁断百姓生路——”
老爷子目光缓缓扫过群臣。
此处改“咱”为“朕”!
“朕便断他的生路!”
话音一落,殿中众人,包括皇子皇孙,纷纷垂首。
老爷子继续说道:
“所以,朕想到了一个法子……”
“如今各地豪强士绅,乃至朕的儿子也来掺和!”
“甚至煽动民心,还有人想来京城质问朕?”
“很好!”
老爷子笑了。
但谁都看得出那笑意冰冷。
“他们既能来京城,礼尚往来,朕也能派人亲赴地方!”
此言一出,詹徽、傅友德等人皆是一凛。
兵部尚书茹瑺上前一步,声音微颤:
“敢问陛下,如何前去?”
“如何?”
老爷子双目一瞪,骤然喝道:
“秦王朱樉听令!”
早已得信的朱樉咧嘴一笑,迈步出列。
“父皇!”
“你那些弟弟不听话,老大不便前去,”
老爷子看向这位性情刚猛、唯有在父兄面前才露憨态的秦王,
“诸王之中,你为次子。”
“你就替爹去瞧瞧,问问朕这些儿子,是不是皮痒了!”
“你去给他们松一松!”
“朕拨你两千兵马作鞭子。”
“从南直隶出发,经武昌府、南昌府、福州府,东南一带多走走……”
“也给百姓好好讲讲,这新政于他们到底是好是坏。”
“百姓的根本,无非钱粮土地。”
“朕让他们吃饱穿暖,子女免费读书。”
“待下半年怀城新粮收成,全部留种,分发各地种植。”
“问问百姓,他们愿不愿意?”
老爷子一番话落,詹徽心知劝也无用,只得暗叹。
这陛下,
一手持棒,是秦王与铁骑;
一手捧蜜,是新粮与温饱、读书。
从来直来直往,不玩虚的。
詹徽遂禀:
“陛下,臣有已查实的豪族名单,需报予秦王。”
“哦?”老爷子眼中一亮,“讲!”
詹徽便道:“湖广因水患之故,涉事官员已押送怀城待决,秦王殿下可直入南昌府,留心罗氏;”
“至福州府,注意马氏;”
“再东转苏杭,此地须多留意赵氏、苏氏、韩府等……”
一旁内侍逐一记录。
秦王听罢,咧嘴一笑:
“都说这些地方江山如画,”
“本王这次带铁骑去看,可别踩烂了他们的花!”
大臣们沉默不语。
老爷子这才开口:“此外,王庭的俸禄制度也得调整……”
“要避免宗室人员不断扩张。”
“长此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