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救命大恩,小弟没齿难忘!”楚巍放下空碗,郑重地对着陈亮抱拳,“还未请教大哥尊姓大名?还有…这船是往何处去?不知…不知是否顺路金陵?”
“我叫陈亮。”陈亮收起碗,语气依旧平淡,“船往金陵方向。怎么,你想去金陵?”
“正是!”楚巍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小弟家就在金陵!此番遭难,幸得贵船搭救,才捡回一条性命。恳请大哥行个方便,容小弟随船同行至金陵!待回到家中,定当厚报救命之恩!便是金山银山,只要楚家拿得出,绝无二话!”他刻意点出了“楚家”二字,希望能引起对方的重视。
陈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并未立刻答应,只是模棱两可地说道:“搭船之事,我做不了主。需禀报管事。你先安心养伤。”说完,便拿着碗出去了。
楚巍看着陈亮离去的背影,心中忐忑,却又抱着一丝希望。只要能回到金陵…回到金陵就有希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里空空如也——他视若珍宝、象征母亲遗物的羊脂玉佩,在落水挣扎时不知遗落何方了。一丝心痛涌上,但随即被求生的渴望压下。
与此同时,内舱之中,李承乾正听着含秋的进一步汇报。
“殿下,关于楚家,天权部最新密报补充了几点。”含秋的声音清冷而条理清晰,“其一,楚原此人,表面豪爽重义,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其崛起过程中,曾吞并数家实力不弱的商行,手段…颇不光彩,或威逼利诱,或设局构陷。其二,楚家与扬州盐场几位实权官吏往来甚密,其名下船队频繁出入盐场附近水域,行踪诡秘。其三,楚原长子楚亦然,精明强干,作风酷肖其父,被视为楚家下一代掌舵人。而被逐的次子楚巍,虽不务正业,但据闻颇重情义,与其母族顾家关系尚可,且…似乎对楚家某些隐秘生意有所察觉,与其父冲突根源或在于此。”
“哦?察觉隐秘生意?”李承乾眼神微凝,“看来这位楚二公子,并非表面那般简单无用。一个被家族放逐、身负内伤、仓皇落水的叛逆子…偏偏被孤的船捞起…”他嘴角的笑意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含秋,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含秋微微摇头:“江南水网密布,落水者众多。然恰在殿下南下官船必经航道上,恰被救起,恰又是楚家嫡子…巧合太多,便非巧合。天权部推断,可能性有三:其一,确系意外,纯属巧合;其二,是某些势力故意抛出的‘饵’,意在试探或接近殿下;其三…是楚巍走投无路下的孤注一掷,想借官船庇护,逃回金陵。”
“饵?还是求生?”李承乾站起身,踱到窗前,望着运河上往来的船只,“无论哪一种,此人都有价值。一个对家族心怀怨望、又可能掌握某些隐秘的嫡子…若能为我所用,便是刺向楚家心脏最锋利的一把匕首!”
他转身,对侍立的王林道:“告诉陈亮,准了楚巍所请。让他安心在船上养伤,随船同往金陵。好生照料,但…更要好生看管!没孤的命令,不得让他与外界有任何接触,也不许他离开指定舱室半步!”
“是,殿下!”王林领命。
“另外,”李承乾目光转向含秋,“传讯金陵的天权部,严密监视楚家动向,尤其是家主楚原和长子楚亦然。孤要知道,这位楚二公子落水失踪的消息传回去后,楚家…会有什么反应!”
“遵命!”含秋躬身。
就在李承乾决定将楚巍作为一枚重要棋子纳入掌控的同时,远在金陵的楚家府邸,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暴风雨前夕的宁静中。
“废物!一群废物!”楚原愤怒的咆哮声在书房内回荡。这位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家主,此刻须发戟张,双目赤红,将手中的青瓷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三天了!整整三天了!连个人影都找不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养你们这群饭桶何用?!”
跪在下首的几个黑衣汉子噤若寒蝉,为首的管事硬着头皮道:“老爷息怒!我们的人沿着河岸找了几十里,也雇了水鬼在可能的水域打捞…可…可二少爷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那晚雨大,痕迹都被冲没了…”
“凭空消失?!”楚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管事,“他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纨绔子,能跑到天上去?!定是有人帮他!查!给我查清楚,他最后见的是谁?跟谁有过接触?!还有顾家那边!给我盯紧了!那个逆子,定是去找他那个好舅舅了!”
他来回踱步,如同一头困兽,眼中闪烁着阴鸷狠厉的光芒:“这个孽障!竟敢…竟敢窥探‘盐仓’之事!还敢顶撞于我!现在倒好,一走了之?!他以为跑了就没事了?天真!他带走的,是足以让我楚家万劫不复的秘密!找到他!活要见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