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传旨……朱厚熜对李芳道,这奏折……留中不发……
李芳刚退下,晓薇突然从帷帐后走出:不杀海瑞?这不像你啊,查攀安。
朱厚熜抬头,眼中布满血丝:你们满意了?朕现在……生不如死……
晓薇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抚上奏折:知道为什么海瑞骂你,诅咒却不发作吗?她轻声道,因为这是你应得的。
当夜,朱厚熜梦见自己站在奉天殿顶,看着紫禁城在火海中崩塌。严嵩父子在废墟上大笑,而晓薇、蓝月、莫胜男则站在三个方向,手中各执一条锁链,锁链另一端——连着他的心脏。
醒来时,朱厚熜发现枕边湿了一片,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铜镜中,那张布满符文的脸已经陌生得可怕。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下一颗丹药,下一炉香……
陛下,该服丹药了。李芳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朱厚熜麻木地伸出手。他知道,自己正在坠入更深的深渊。
嘉靖二十九年秋,蒙古俺答汗十万铁骑突破边关,直逼北京。警报传入西苑时,朱厚熜正在玉熙宫打坐,面前的丹炉青烟袅袅。
陛下!俺答部已过通州,明日可达京师!兵部尚书丁汝夔踉跄闯入,额头还带着磕头留下的血痕。
朱厚熜手中拂尘一颤。自从沉迷道教,他已多年不理朝政,但敌军兵临城下这等大事,还是让他从丹药的迷醉中短暂清醒。他刚要开口询问守城方略,胸口突然一阵剧痛——那些已蔓延到脖颈的符文如烙铁般灼烧起来。
传……传严嵩……朱厚熜蜷缩在蒲团上,冷汗浸透道袍。
严嵩很快赶到,身后竟跟着蓝月。她如今已是钦天监监正,一袭靛蓝道袍衬得面色如雪。
陛下勿忧。严嵩从容不迫地行礼,俺答不过是求开马市,老臣已命仇鸾严守九门,定保京师无虞。
朱厚熜想斥责他轻敌,却见蓝月悄然站到严嵩身侧,手中罗盘指针直指自己心口。一阵更剧烈的疼痛袭来,他瘫在龙椅上动弹不得。
蓝……监正……朱厚熜咬牙道,天象……如何?
蓝月唇角微扬:紫微晦暗,将星犯阙。陛下宜斋戒祈福,朝中大事交由严阁老处置为妥。
当夜,朱厚熜强忍疼痛登上西苑最高的清虚阁。远处城外火光冲天,隐约能听到蒙古骑兵的呼啸声。更诡异的是,火光中似有无数黑影蠕动,组成他熟悉的三个符文形状。
看到了吗?晓薇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这就是你治下的大明江山。
朱厚熜转身,四十五岁的晓薇手持宫灯,火光映照着她依旧美丽的容颜。更远处,莫胜男身着铠甲按剑而立——她如今执掌部分京营兵马,却按兵不动。
你们……勾结蒙古人?朱厚熜声音嘶哑。
晓薇轻笑:何必勾结?我们只需让严嵩拖延不发援兵,让仇鸾畏战不出……她指向城外,看,那些黑影可不是蒙古人。
朱厚熜定睛细看,顿时毛骨悚然——火光中那些竟是无头躯体,而飘浮在空中的分明是晓薇、蓝月、莫胜男三人的面容!
幻术……他恍然大悟,你们用幻术助长蒙古人的气势!
莫胜男冷笑:不错。但真正让明军溃败的,是你二十年荒废的朝政。
次日,俺答汗兵临北京城下。朱厚熜强撑病体登上德胜门,却见蒙古军阵前站着一个黑袍萨满,手中法杖顶端赫然是三个缠绕的符文标志。那萨满看到城头的蓝月,竟遥遥低头行礼。
陛下现在知道严嵩的安神香原料从哪来了吧?晓薇在朱厚熜的耳畔轻语,蒙古草原的罂粟,加上蓝月的咒术……
朱厚熜胸口的符文突然向面部蔓延,如无数蜈蚣爬上脸颊。在剧痛中,他被迫下旨同意俺答汗的开马市要求,明军眼睁睁看着蒙古人满载而归,却不能冲出,与敌人决一死战。
当夜,朱厚熜在镜中看到自己面目全非——符文已完全覆盖面部,像一张狰狞的面具。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这些符文正在吸取他的生命力:每当他产生振作朝纲的念头,就会加速衰老;而沉迷丹药时,反而能暂缓衰败。
明白了?蓝月不知何时出现在镜中,严嵩是我们为你准备的枷锁,俺答汗是我们给你的耳光。而你……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
朱厚熜砸碎铜镜,却在碎片中看到无数个自己,每个都戴着符文面具,在龙椅上慢慢腐烂。
嘉靖四十五年春,西苑桃花盛开时,朱厚熜接到密报:御史邹应龙弹劾严嵩父子二十四条大罪,证据确凿。
垂垂老矣的皇帝躺在病榻上,看着跪在床前的徐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徐卿……果真?
千真万确。徐阶叩首,严世蕃私通倭寇,严嵩贪污军饷,致使东南倭患不止。这是账册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