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关闭城门!”莫罗翻身下马,声音洪亮如钟。守门的两个差役早已吓得腿软,见莫罗一身盔甲、神情威严,连忙哆哆嗦嗦地推动木门,“吱呀”一声沉重的响动后,城门被牢牢合上。莫罗拍了拍门上的铁栓,又带着巴特鲁几人踩着简易的土梯登上“城墙”——说是城墙,其实就是在土坯墙顶端铺了些木板,勉强能让人站稳。他极目远眺,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扬起滚滚尘土,一队骑兵正疾驰而来,大多穿着厚实的粗布大衣,腰间挎着弯刀,手中还握着火枪,阳光照在火枪枪管和弯刀刀刃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粗略一数,竟有三四百人。
“这俄国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良马?马术竟也如此精湛!”聂尔兑盯着远方疾驰的马队,忍不住低声感慨。在他听来的说法里,俄国人多是火器见长,骑兵战马不怎么样,马术更是比不上我们大清的八旗,眼前这队人马的装备与骑术,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莫罗眼神一沉,心头猛地一震,瞬间想通了关键——此前出发来这边时皇上命他处决达尔罕,罪名便是“私通俄邦,暗助强敌”,当时他心里很难接受这件事,还觉得,多半是皇上想收拾达尔罕,随便找的由头。毕竟达尔罕身为部族首领又有贝子身份,多年来表面上对朝廷还是很恭顺的,仅凭几句“勾连”的说辞,总显得有些牵强。可如今亲眼见到这规模壮大、马匹精良的俄国马队,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皇上的判决或许并非空穴来风。他想起此前查探刺客时意外发现的线索:达尔罕确实在暗中与俄人往来,不仅给俄国人贩卖草原上的优质良马,还派了部族里最顶尖的驯马师去教授俄人马术;而俄国人则投桃报李,将火枪、火药等军备悄悄运给达尔罕。“原来达尔罕,是真的通敌。”莫罗心中了然,此前对皇上判决的那点疑虑彻底消散。殊不知这也是莫罗对自己处决达尔罕的一种自我安慰。
就在这时,城墙下传来一阵马蹄声和人声,莫罗低头一看,正是傅清额带着五十多个八旗士兵赶来。士兵们手持长枪、腰佩弯刀,虽神色有些紧张,但队列还算整齐。莫罗踩着土梯下来,刚站稳脚跟,就听到傅清额没好气的声音:“莫罗!本官早就劝你,不要把俄国人得罪得太狠,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人家真的发兵打过来了,我的话应验了吧!”他双手背在身后,语气里满是“早知如此”的嘲讽。
“傅大人不必忧心。”莫罗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早有防备,已让舒禄总管将千余兵马调到城外十里处扎营,这件事你时知道的,你又何必在这咄咄逼人。方才我已派色勒快马去传信,让他带兵靠拢城门。十里路程,骑兵片刻即至,说不定我们还没与俄人照面,舒禄的大军就到了。”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提醒,“舒禄的兵马自己离开不久便开拔了,俄人来得这么急,恐怕早被舒禄的探子察觉,说不定此刻舒禄已经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傅清额脸上的嘲讽瞬间僵住,再次吃瘪让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理番院官员都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色。傅清额咬了咬牙,不甘心地哼道:“就算舒禄的兵马来了又如何?你把事情闹到这份上,后天的谈判还怎么进行?怕是要彻底谈崩了!”
“谈判的事,等退了俄人再说不迟。”莫罗懒得跟他纠缠,转头看向傅清额身后那个穿着县衙捕头服饰的汉子,“你是县衙的捕头?”那捕头连忙上前战战兢兢的躬身:“回大人的话,小的是捕头。”“你带着你手底下的人,三人为一组分成五队,立刻去城中宣教。”莫罗语速极快,“就说朝廷大军已在城外列阵,正与俄人对峙,让百姓们安心待在家中,切勿慌乱。务必把人心稳住,若有造谣生事者,先抓起来再说!”
“小的遵命!”捕头领命后,立刻从差役中挑了十五个精壮的,匆匆往城中而去。此时,傅清额身后一个穿着八旗盔甲的中年汉子上前一步,对着莫罗恭敬行礼:“末将,舒禄大人帐下委署参领额尔敦,见过莫大人!”莫罗点点头,目光扫过他身后那五十多个八旗士兵——这些人都是舒禄营中的八旗,这个时期的八旗子弟,战力还是尚可的。
莫罗走到士兵们面前,沉声道:“各位弟兄,大家都是行伍出身,我就不绕弯子了。俄人在我大清领土上行凶杀人,如今又带兵犯境,是欺我大清无人吗?”他声音洪亮,字字铿锵,“你们放心,舒禄大人的千余大军就在附近,片刻即至。今日我们先出去会会这些俄人,让他们看看我大清八旗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