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德巴特尔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莫罗,眼中带着探究:"莫大人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
莫罗神色如常,淡淡道:"你本就是蒙古人,出现在这里虽有些巧合,却也不足为奇。"他语气平稳,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苏德巴特尔嘴角微微抽动,忽然压低声音:"莫大人此来,恐怕不仅仅是祝寿这么简单吧?"
莫罗心头猛地一沉,后背瞬间绷紧。他暗自握紧了袖中的短刃,面上却依旧从容:"哦?那你以为我是为何而来?"他轻笑一声,"等与俄罗斯谈判结束,回京后我就要迎娶琪琪格了,来给准岳父祝寿,不是合情合理么?"
当提到"琪琪格"三个字时,苏德巴特尔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虽然转瞬即逝,却被莫罗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发现让莫罗心中一动——莫非此人对琪琪格有意?
"莫大人说得是。"苏德巴特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即沉默下来。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周围的蒙古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这些常年生活在草原上的牧民很少见到朝廷官员,更别说像莫罗这样身着华贵官服的人物了。几个孩童躲在蒙古包后偷看,又被大人匆匆拉走。
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仆人们正忙着摆放长桌,为晚上的篝火宴会做准备。烤全羊的架子已经支起,几个厨子正在往羊肉上涂抹香料。而在另一侧,一个约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被七八个人簇拥着,正开怀大笑。
莫罗一眼就认出了达尔罕贝子。去年在承德避暑山庄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不过是个三等侍卫,也配娶我的女儿?"达尔罕当时轻蔑的眼神深深刺痛着莫罗的自尊。那时的他虽然也没想过要娶什么人,但当时达尔罕的神情他还是记在心里,谁曾想不到一年光景,他已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官居二品,更被赐婚迎娶琪琪格。
命运弄人,这桩婚事竟成了送达尔罕上路的催命符。
而另一边,达尔罕已察觉几人的到来,正转身大步走近。这位蒙古贝子身着锦缎蒙古袍,腰间银刀随着步伐晃动,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眼中却藏着鹰隼般的锐利。
"莫大人,别来无恙?"达尔罕的声音将莫罗拉回现实
莫罗整了整衣冠,挺直腰背迎上前去。今时不同往日——虽不及贝子尊贵,但他也是朝廷的二品官员,奉皇命而来勘定边界。
"小婿祝岳丈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莫罗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卑微。他侧身示意身后三人捧着的贺礼:"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达尔罕豪迈大笑,声如洪钟:"我该怎么称呼你?莫大人?还是女婿?"话语中带着刻意的调侃。
"在贝子面前,还当不得一句'大人'。"莫罗垂眸应答,余光却扫视着四周。营地东侧栅栏处守卫松散,西面马厩旁堆着干草——都是可供撤离的路线。
"好!好!"达尔罕拍掌大笑,"之前就听说你要来满洲里,现在你能参加我的寿宴,我很高兴!"
你们几个,他一挥手,几名仆从立刻上前就要接过色勒三人手中的礼品。当一人伸手去拿酒坛时,莫罗突然上前按住坛口:"听闻岳丈好酒,小婿特备两坛佳酿,待开席时定要敬您几杯。"
达尔罕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笑得更加开怀:"好!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你这'佳酿'!"他转向仆从,"带这三位去歇息,好生招待。"又对莫罗招手,"莫罗你随我来。"
转身瞬间,莫罗迅速贴近色勒耳语:"找到巴特鲁。"色勒微不可察地点头,随仆从离去。
莫罗跟上达尔罕的步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匕首。他想起离京前乾隆的对他说的话——事成之后,琪琪格同罪处死,达尔罕亲族中"成年男子一概绞杀,女子发与披甲人为奴,未满十四岁者发配西北苦役。
琪琪格明媚的笑颜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莫罗喉头微紧,但随即压下这不该有的情绪。皇命难违,他别无选择。
太阳悬挂在天空,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达尔罕厚重的皮靴踏在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莫罗则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半步距离,既显恭敬又不失体面。
"莫罗,"达尔罕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你在京城...可曾见过琪琪格?"
莫罗心头一紧。"未曾。"他轻声回答,"琪琪格抵京那日,正是我启程来满洲里之时。"
达尔罕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远处传来牧民们粗犷的歌声,更衬得此刻的沉默格外沉重。
"记得去年在避暑山庄..."达尔罕摩挲着腰间的银刀,刀鞘上繁复的纹路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你答对了琪琪格的三道题。"他突然转头,鹰隼般的目光直刺莫罗心底,"那时我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