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预心中一震,涌起一股敬意与悲凉。他没有矫情,立刻将自己之前去过的、已经暴露的蜀汉据点位置告诉了卫申,并约定了一套极其简短的示警暗号。卫申需要做的,就是在一天后,开始在这些据点附近,以特定的、会引起“校事府”注意但又不会立刻被抓的方式活动,暗示危险,催促撤离。
这是用生命换取时间的悲壮之举!
送走决绝的卫申,杜预知道自己也必须行动起来。他不能坐等,必须主动制造混乱,迷惑司马昭,为“玄字号”和其他尚未暴露的据点转移创造更多机会。
他开始了近乎疯狂的“表演”。他不再刻意隐藏行踪,反而开始无差别地出现在邺城各个大型商铺、酒楼、茶肆,甚至是一些看似毫不相干的隐秘角落。他时而与人低声交谈,时而留下一些模棱两可的标记,时而购买一些完全无关的物品。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猎人的视野里胡乱冲撞,试图将水搅浑,让司马昭无法判断哪些是他真正的联络点,哪些只是他布下的疑阵。
司马昭坐镇“校事府”据点,听着手下源源不断报上来的监视报告,眉头越皱越紧。
“杜预去了东市绸缎庄……停留一刻,与掌柜交谈甚欢……”
“杜预进入西城赌场,半个时辰后离开……”
“杜预在城南废弃土地庙外留下标记……”
“发现一名形迹可疑的老者在杜预去过的皮货铺外徘徊,似在观察……”
最初,他以为杜预是在为三日后的“大会”做最后的准备。但渐渐地,他察觉到了不对劲。杜预的活动范围太广,接触的人员太杂,行为模式过于混乱和……刻意。
尤其是当关于“可疑老者”的报告越来越多,并且这些老者出现的地点,大多与之前监控到的蜀汉疑似据点重合时,司马昭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不好!”他眼中寒光爆射,“杜预……他察觉了!他在混淆视听!那个老者……是卫家真正的余孽!他们在试图示警和撤离!”
司马昭内心大惊:好个杜预!反应竟如此之快!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收网,能抓多少是多少!否则一旦让他们大部撤离,前功尽弃!
司马昭的决断,快得惊人!
“传令!”他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第一队,立刻逮捕杜预!生死勿论!”
“第二队,全城搜捕那个出现的卫家老者,以及所有与其接触过的人!”
“第三队,联合城防军,按名单行动,将之前监控的所有蜀寇据点,全部拔掉!所有人犯,就地格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行动!立刻!”
呜——!凄厉的号角声和尖锐的哨音瞬间划破了邺城夜晚的宁静!沉重的脚步声、甲胄碰撞声、呵斥声、撞门声……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响起!一场血腥的清洗,以雷霆万钧之势,骤然降临!
杜预刚刚从一个酒肆的后门闪出,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骚动和号角声。他的心猛地一沉——司马昭动手了!比他和卫申预计的还要快!
他立刻按照预先设定的紧急撤离路线,向城西的备用藏身点狂奔。身后,已经传来了追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在那边!别让他跑了!”
箭矢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敏捷的身手,在狭窄的巷道中穿梭,但追兵越来越多,包围圈正在迅速缩小。他甚至能看到“校事府”探子那狰狞的面孔和闪烁的刀光。
按照原定的撤退路线,杜预一路撤逃,总算是撤出了邺城,但此刻保护杜预的暗探也已经死伤殆尽,杜预还来不及悲伤,曹魏的暗探竟然又追了上来,
就在他以为在劫难逃,准备拼死一搏之时——
轰隆隆!轰隆隆!
地面传来了沉闷而有力的震动!那是大队骑兵奔驰的声音!而且是从……西面来的?邺城西面?那是魏国的腹地,怎么会有如此规模的骑兵?!
紧接着,如同神兵天降!一支黑色的洪流,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从郊外狂飙突入!战马嘶鸣,蹄声如雷,马上骑士皆着玄甲,背负强弓,手持雪亮弯刀,杀气冲天!为首一员老将,须发皆白,却威风凛凛,手持长刀,正是投降季汉的原西凉猛将——庞德!而他麾下的,正是以骁勇善战着称的西凉铁骑!
“西凉铁骑!是庞德将军!”杜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庞德一马当先,看到被追得狼狈不堪的杜预,怒吼一声:“杜先生莫慌!庞德来也!儿郎们,随我杀散这些魏狗,接应杜先生!”
西凉铁骑如同虎入羊群,瞬间就将那些追捕杜预的“校事府”探子和普通魏兵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