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婕妤,朕听闻你近来侍宠而骄,言行多有僭越!纵容宫人,妄议朝政!更心怀怨怼,常在私下诅咒于朕!此等大逆不道之行,你可知罪?!”一连串的罪名,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砸向钩弋夫人。
钩弋夫人瞬间懵了!那精心维持的温婉笑容僵在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茫然和巨大的恐惧:“陛……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日夜侍奉陛下,照料皇儿,一片赤诚,天地可鉴!何曾有过怨怼僭越之心?更不敢诅咒陛下啊!陛下明鉴!陛下明鉴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花容失色,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她下意识地将身边的弗陵搂得更紧,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年幼的弗陵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坏了,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更没见过父皇用如此可怕的眼神看过母亲。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母亲的腿:“父皇不要凶娘亲!娘亲是好人!”孩子的哭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武帝的面容如同石刻一般冷酷,对幼子的哭泣和宠妃的哀泣充耳不闻。他毫无怜悯地盯着钩弋夫人因恐惧和冤屈而扭曲的美丽脸庞,冷冷地挥了挥手,仿佛拂去一粒碍眼的尘埃:
“不知悔改!来人!剥去她的簪珥,打入掖庭秘密囚室(宫中关押有罪妃嫔的监狱),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陛下——!!!”钩弋夫人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鸟儿。她挣扎着,头上的步摇金钗在拉扯中叮叮当当散落一地,云霞色的华服被粗暴的侍卫扯得凌乱不堪。她徒劳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曾经将她捧在手心、如今却冷酷如冰山的男人,眼神从最初的惊骇、哀求,逐渐化为彻骨的绝望和不甘的怨毒。
“为什么?!彻——!!”她不顾一切地嘶喊着皇帝的名字,声音撕裂般地回荡在大殿,“弗陵是你的儿子啊!你为何如此待我?!为何如此绝情?!我做错了什么?!苍天啊——!”侍卫们不敢再让她喊下去,强行捂住了她的嘴。钩弋夫人如同被抽去筋骨般瘫软下去,目光最后死死地锁在被吓傻、哭喊着“娘亲!娘亲!”却也被宦官死死抱住的刘弗陵身上,那眼神,充满了无尽的爱恋、绝望和刻骨的诅咒,仿佛要将儿子的身影烙印进灵魂深处,然后便被粗暴地拖出了象征着无上尊荣的皇帝寝殿,拖向冰冷黑暗的深渊。那掉落的赤金步摇,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弗陵的脚边,像一滴凝固的血泪。
本章警示: 钩弋夫人散落的步摇与弗陵脚边凝固的“血泪”昭示:当爱沦为权力的祭品,再华美的宫装也终将被撕碎。无端的指控,往往是权力精心编织的罗网。
3:血色抉择,托孤之重
(钩弋夫人被囚数日后)
钩弋夫人被囚禁在掖庭最深、最阴暗的角落里。潮湿冰冷的石壁散发着一股霉烂气息,唯一的狭小窗口透进的光线也微弱得可怜。她蜷缩在角落的草席上,曾经光彩照人的容颜如今憔悴不堪,眼神空洞而麻木。最初的绝望嘶喊和剧烈挣扎耗尽了她的力气,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死寂。她一遍遍回想那可怕的场景,想不通为何宠爱她的丈夫会瞬间变得如此冷酷无情。难道就因为自己年轻?因为自己对弗陵的未来怀有期盼?恐惧和对弗陵无尽的担忧啃噬着她的心。她开始绝食,拒绝饮水,用这种绝望的方式进行着无声的控诉和反抗。生命的火焰,正在这冰冷的囚笼中迅速熄灭。
甘泉宫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武帝的病情似乎因这次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更加沉重。他拒绝了所有探视,只留下最核心的几个人:丞相田千秋、奉车都尉霍光、驸马都尉(皇帝女婿)金日磾(mì dī)(匈奴休屠王太子,归汉后深得武帝信任),以及那位忠谨的侍中、协助霍光处理机要事务的桑弘羊(此时已转为辅政角色)。
大殿内药味弥漫。武帝剧烈地咳嗽着,直到嘴角渗出血丝。田千秋和霍光等人忧心忡忡地侍立一旁。短暂的喘息后,武帝挣扎着坐直身体,眼神锐利地扫过眼前几位重臣。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爱卿……朕时日无多矣。身后之事,当早作定论。”
田千秋心中一凛,预感到了什么,垂首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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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欲立弗陵为太子!”武帝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霍光、金日磾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对这个决定并不意外,只是躬身道:“陛下圣明!皇子弗陵天资聪颖,仁孝纯深,必能承继大统,光大汉室!”
武帝疲惫地点点头,目光却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直刺人心:“然……弗陵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