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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辇内,刘邦身披厚实的玄色大氅,闭目养神。手指却无意识地在大腿上轻轻敲击着,泄露了他内心远非表面的平静。车窗外,是曲逆侯陈平策马随行的身影,神色淡然,仿佛真是伴驾出游。只有刘邦和他自己知道,今日这看似寻常的郊迎之地,将上演一场决定帝国命运的重大转折。
“报——陛下!” 一名斥候飞马驰至御辇前,翻身下马禀报,“楚王韩信,已率楚地官员及亲随仪仗,在前方五里处筑土台,恭候陛下圣驾!”
刘邦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哦?他带了多少兵马?”
“回陛下,仅百余骑亲卫,皆着礼服,未披甲胄,也未持长兵刃,仅有佩剑仪仗。”斥候回答得异常清晰。
一丝难以察觉的放松和冷酷交织的神情掠过刘邦的脸庞。好!果然如陈平所料!韩信再谨慎,也绝不敢在天下诸侯面前,在迎接天子的郊礼上公然陈兵示威!他终究还是被这“君臣大义”的礼法套住了!
“继续前行!” 刘邦沉声下令。
五里之地,转瞬即至。远远地,已能看到一座新筑的土台,台前旌旗招展,人影绰绰。为首一人,身披锦绣王袍,头戴九旒冕旒,身姿挺拔如松,正是楚王韩信!他虽然位极人臣,封疆裂土,但在天子仪仗面前,他必须按照最隆重的礼节迎候。
刘邦的御辇在土台前约百步停下。韩信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脸上努力维持着作为诸侯王应有的恭谨与得体。他大步走下土台,步履沉稳,朝着御辇方向,双手高举玉圭,朗声道:“臣楚王信,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
声音洪亮,回荡在空旷的郊野上。他身后的楚国官员和百余亲随,齐刷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场面庄严肃穆,无可挑剔。
刘邦在宦官的搀扶下,缓缓步下御辇。他脸上堆起温和的笑意,虚抬了抬手:“楚王平身!众卿平身!”
“谢陛下!” 韩信依礼起身,垂手侍立。
刘邦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韩信身后的队伍,心中却在冷笑。很好,百余人,没有重甲强弩。他向前走了几步,态度显得十分亲昵,拍了拍韩信的肩膀:“吾弟(刘邦常以兄弟情谊笼络功臣)近来可好?楚地风物,想必养人。” 这看似家常的寒暄,却是在麻痹对方,拉近距离。
韩信微微躬身:“托陛下洪福,臣一切安好。陛下巡狩辛苦,请入陈县行宫歇息……” 他话未说完,变故骤生!
就在刘邦拍他肩膀,两人距离拉近到咫尺,韩信全副心神还在应对天子寒暄,戒备之心降至最低的这一刻!
刘邦脸上那温和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刺骨的冷酷!
他猛地撤身后退一步,同时口中发出一声短促而凌厉的暴喝:
“来人!拿下反贼!”
这声厉吼如同晴空炸雷,瞬间撕碎了郊迎现场虚假的祥和!
“哗啦——锵锵锵!”
刘邦身后那看似普通的数十名精锐武士,如同早已绷紧的弓弦松开,瞬间暴起!他们扔掉手中象征仪仗的旗杆、羽扇,纷纷亮出藏在宽大袍服下的铁锁链和绳索!动作迅捷如豹,狠辣如狼,从四面八方直扑韩信!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快到韩信的亲卫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韩信脸上的恭谨和得体瞬间凝固!紧接着是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他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毕恭毕敬地依礼前来郊迎天子,迎接他的竟是如此赤裸裸、撕破一切颜面的背叛和擒拿!
仅仅两三息的功夫!
数条粗大的铁链已经如同毒蛇般缠绕上韩信的双臂、上身!
四五个孔武有力的武士死死地钳制住他的关节,使他动弹不得!
“哐当!” 他腰间象征诸侯王身份的佩剑被粗暴地打落在地!
头上的九旒冕冕旒被扯落,滚在冰冷的尘土中!
那身耀眼的锦绣王袍也在挣扎中被撕裂开一道口子!
“陛下!这是何意?!” 韩信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一股被欺骗、被羞辱、被彻底背叛的怒火如同岩浆般直冲头顶!他奋力挣扎,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几步之外那个面无表情的帝王,发出悲愤欲绝的怒吼!
周围的楚国官员和韩信的亲卫们,全都吓傻了!如同泥塑木雕般呆立当场!郊迎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韩信粗重的喘息声和铁链摩擦的刺耳声响。寒风掠过,卷起地面的尘土和枯叶,更添几分肃杀与悲凉。
陈县郊野的锁链寒光(突袭擒拿),粉碎了君臣最后的体面(郊迎之礼)。警示:越是辉煌的顶点(楚王尊荣),越要警惕背后的深渊(帝王猜忌)。信任的基石一旦崩塌(伪游云梦),忠诚瞬间化为齑粉(韩信之怒)。
3:囚车北上(公元前201年冬,洛阳道上)
凛冽的北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小刀子,刮过空旷寂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