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明远怎么发现的?”
“婚礼前三天,林素心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去找周明辉要钱打胎,被周明远撞见。”周文的声音带着沉重,“周明远愤怒之下要与弟弟断绝关系,但周明辉威胁说,如果事情暴露,他就宣扬林素心勾引他,让林家身败名裂。”
秦老板恍然大悟:“所以周明远选择沉默,甚至准备取消婚礼,是为了保护林素心的名誉?”
“不止如此。”周文说,“日记的最后一页写道,周明远决定带着林素心私奔,远走他乡。但周明辉知道了这个计划,在周明远离家那晚,将他推入河中。”
沈清想起梦中的场景:“所以周明远不是自杀,也不是被林素心杀害...”
“林素心在日记里写道,她亲眼看到了整个过程,但不敢出声,因为周明辉威胁要杀了她全家。”周文叹气,“周明远落水前,手里确实拿着一只鞋——那是他准备给林素心的信物,表示即使没有婚礼,他也会为她穿上婚鞋。”
真相大白,却让人更加心寒。周明远为爱而死,林素心因恐惧而沉默,周明辉逍遥法外——据说他后来去了南洋,再无音讯。
“那现在穿着鞋出现的是什么?”沈清问,“如果是周明远的亡魂,他为什么要吓唬我?”
秦老板沉思片刻:“也许他不是在吓唬你,而是在引导你。他需要有人发现真相,为他昭雪。”
“那另一只鞋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周文突然说:“我可能知道。林素心的遗物里有一个地址,是城西的一处老宅。她说那里藏着‘另一只鞋的秘密’。”
三人决定立即前往。老宅位于城市边缘,是一片即将拆迁的旧区。房子已经荒废多年,门窗破损,院子里长满杂草。
他们在主卧室的床底下找到了一个暗格。打开后,里面是一个桃木盒子,盒子上刻着符咒。
“这是镇魂盒。”秦老板脸色一变,“用来困住亡魂的。”
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只红色的绣花鞋——左鞋。但鞋子里塞着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周明远和林素心,背面用血写着:“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这是...婚礼的照片?”沈清仔细看,发现照片上的林素心腹部微微隆起。
“她保留了这只鞋,因为这是周明远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周文说,“但她也知道鞋上有周明远的怨念,所以用镇魂盒封印起来,希望能让他安息。”
“但她为什么又要把右鞋卖掉?”沈清不解。
秦老板检查了盒子内部,发现了一张字条:“四十年封印将满,怨魂将出。若有人能解此冤屈,便将双鞋合葬于明月之下,可超度亡魂。”
字条的最后,是一个日期——正是三天前。
“她不是来买鞋的,她是来...送货的。”沈清突然明白了,“她知道封印要失效了,周明远的亡魂会出来寻找真相。但她已经年老体衰,无法完成超度仪式,所以把鞋送到古董店,希望有缘人能帮忙。”
“而我们就是那个有缘人。”周文接过话。
月圆之夜,三人带着一双红绣鞋来到河边——周明远溺死的地方。
按照林素心字条上的指示,他们挖了一个浅坑,将鞋子并排放入,然后在周围撒上糯米和香灰。秦老板点燃三炷香,开始念诵超度经文。
河面上起了雾,月光在雾气中显得朦胧而神秘。沈清感到一阵寒意,不是来自夜风,而是来自某种看不见的存在。
雾气中,渐渐显现出两个人影。
一个是穿着民国长衫的年轻男子,面容英俊,眼神温柔——正是周明远。另一个是穿着紫色旗袍的老妇人——是林素心,但比那天来店里时更加苍老,几乎透明。
“明远...”林素心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对不起,我让你等了这么久。”
周明远摇摇头,伸出手:“我从未怪过你。我知道你的苦衷。”
两只手在雾气中相触,却无法真正握住——一个是亡魂,一个是将死之人的残念。
原来,真正的林素心确实已经去世。那天去古董店的,是她临终前用最后力量凝聚的残念,为了完成最后的仪式。
“我死后,魂魄一直徘徊,无法离开这双鞋。”林素心说,“因为我的誓言未兑现,我的秘密未坦白。如今真相大白,我终于可以...”
她的身影开始消散,化作点点星光。
周明远看向沈清等人,微微鞠躬:“谢谢你们。四十年了,我终于可以安息。”
他也开始消散,但比林素心慢一些。在完全消失前,他突然说:“小心我弟弟...他还没有死...”
“什么?”沈清追问,但周明远已经消失了。
河面恢复平静,雾气散去,月光重新变得清晰。坑里的红绣鞋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然后突然自燃,化作两团火焰,很快就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