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赵师傅来接班。看到李正苍白的脸色,老人叹了口气:“遇到了?”
李正点头:“玉蝉......还有压床。”
“青玉蝉?”
“您怎么知道?”
赵师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馆志记载,1998年,徐州汉墓出土这批文物时,有个考古队员突发心脏病死在现场,手里握着这只青玉蝉。从那以后,凡是近距离接触过它的人,都说晚上做噩梦,或者......遇到你遇到的事。”
“为什么不处理掉?”
“文物怎么能随便处理?”赵师傅摇头,“而且,玉蝉本身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附着在它上面的东西。”
“什么东西?”
赵师傅合上笔记本:“怨气。或者按老话说,是未安息的魂。这只玉蝉在死者口中含了两千年,吸收了太多东西。那个考古队员的死,可能是个引子,激活了里面的某些......记忆。”
李正想起玻璃上的蝉影:“它在找什么?”
“不知道。”赵师傅说,“但今晚你小心点。玉蝉一旦‘醒’了,会持续七天。今天是第二天。”
“为什么是七天?”
“头七还魂。”赵师傅说,“虽不是人的头七,但道理类似。怨气显形,需要七天才能平息。或者......找到它想要的。”
李正那天白天没睡好,一闭眼就感觉有东西压在胸口。晚上上班前,他特意去了趟附近的寺庙,求了个护身符。
第二个夜班,凌晨三点,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困意,虫鸣,玉蝉移位,鬼压床。这次更严重——李正不光不能动,还看到了幻觉:自己站在一个黑暗的墓室里,四周是陶俑和青铜器,空气中有泥土和腐烂的味道。耳边有人说话,用的是听不懂的古语,但语气焦急,像在警告什么。
铃铛再次自动响起,救了他。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战时展厅”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门上挂着大锁,但锁眼处有新的划痕,像是有人试图撬锁。
李正检查了监控录像。凌晨三点十分,他确实从玉器厅梦游般走出来,径直走到这里,在门前站了五分钟,然后铃声响,他醒了。
录像里,他的眼睛是睁着的,但眼神空洞,像被操控的木偶。
第三天,李正决定调查。他查了博物馆的档案,找到1998年徐州汉墓的考古记录。那个突发心脏病的队员叫周文彬,三十二岁,是队里最年轻的考古学家。死因确实是心肌梗塞,但蹊跷的是,尸检报告提到他左手紧握成拳,掰开后,掌心有深深的指甲印,像是死前在用力抓什么东西。
档案里还有张现场照片:周文彬倒在墓室一角,不远处就是那具金缕玉衣。青玉蝉原本应该含在墓主人口中,但被发现时掉在地上,离周文彬的手只有十几厘米。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是当时的领队写的:“文彬最后一句话:‘它说不该在这里’。”
它?谁?玉蝉?还是墓主人?
李正继续翻档案。博物馆的历史资料里,有关于“战时展厅”的零星记载:这个展厅最初叫“抗战文物厅”,1980年代关闭,原因不明。馆志只写“因安全原因暂停开放”,但具体什么安全原因,没提。
他找到一张老照片,是1985年拍的,展厅还开放时的样子。里面陈列着抗战时期的文物:枪械、文件、照片,还有......一些从日军手中缴获的中国文物。
照片一角,有个玻璃柜,里面陈列着几件玉器。虽然模糊,但李正认出了其中一件——青玉蝉。
玉蝉怎么会出现在抗战文物厅?
第四天夜班前,李正去找了博物馆的老馆长,八十岁的吴教授,退休后住在馆后面的家属院。
听明来意,吴教授沉默了很久,才说:“你看到玉蝉移动了?”
“对。还有压床,幻觉,梦游到战时展厅门口。”
吴教授叹气:“三十多年了,它还是没安息。”
“它?周文彬?”
“不,是玉蝉真正的主人。”吴教授说,“或者说,是玉蝉记录的那段记忆。”
老人泡了茶,讲起一段往事:
1943年,徐州沦陷期间,日军在汉墓群进行掠夺性挖掘,盗走大量文物。其中一座王陵被挖开,金缕玉衣和玉蝉被抢走。当时有个中国考古学者,叫陈知白,偷偷记录了发掘过程,并藏起了部分文物清单。
1945年日军投降,陈知白带着清单找到接收文物的官员,希望能追回国宝。但接收官员被贿赂,将大部分文物据为己有,包括那套金缕玉衣和玉蝉。陈知白举报,反被诬陷“通敌”,死在狱中。
“玉蝉后来几经流转,1980年代被博物馆收购,放在抗战文物厅展出,作为日军罪证。”吴教授说,“但展厅开放后,怪事不断:晚上有哭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