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那十五个人的名字吗?”他问。
老人从另一个抽屉拿出一张名单,纸已经脆了,用塑料膜保护着:“我爷爷记下来的。十二个八路军伤员,三个村民。”
沈泽接过,仔细看。名字大多很普通:王二柱、李建国、赵小虎、刘秀英(女)......等等,刘秀英是女的?村子里有个女性?
“这个刘秀英......”
“是个十八岁的姑娘,民兵队长的女儿,帮着照顾伤员。”老人说,“鬼子来时,她为了掩护伤员,被刺刀捅死了。”
沈泽继续看。在名单最后,有一行小字备注:
“王二柱,26岁,识字,会写字,想给家里写信。”
“李建国,32岁,有个三岁儿子,想见一面。”
“赵小虎,19岁,定亲了,没成婚。”
“刘秀英,18岁,想穿一次红嫁衣。”
每个人的心愿都很简单,很具体,但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都成了永远的遗憾。
十五个人,十五个未了的心愿。
沈泽突然明白了。这些死者缠着沈家,不是要报复,而是要借沈家男人的身体,完成他们生前没做成的事。
为什么是沈家?也许因为沈大山是最后一个见过他们活着的人,也许因为沈大山带着愧疚死去,他的血脉成了某种“通道”。
为什么是35岁?沈大山遇事那年正好35岁,这个年龄成了诅咒的锚点。
“有办法破解吗?”沈泽问,“除了‘替身还债’之外的方法。”
老人看着他:“你想听实话吗?”
“想。”
“我爷爷研究了一辈子,结论是:没有。”老人说,“怨念一旦形成,就必须完成闭环。要么还债,要么......有更强大的力量介入,强行超度。”
“什么力量?”
“得道高僧,或者真正的法器。”老人苦笑,“但现在这个时代,哪有这些?”
沈泽感到绝望。要么失去自我,要么等死?
“不过......”老人犹豫了一下,“我爷爷说过一个可能,但风险很大。”
“什么?”
“如果你能找到所有死者的遗骸,重新安葬,并找到他们的后人,完成他们的心愿——不用你亲自做,只要促成这件事,怨念也会消散。”
“遗骸不是已经安葬在烈士陵园了吗?”
“只是部分。”老人说,“1952年迁葬时,只找到了十二具相对完整的遗骨。还有三具没找到,其中就包括刘秀英的。当时条件有限,可能埋得深,或者被水冲走了。”
三具遗骸。沈泽想起昨晚三个影子。正好对上。
“如果我能找到这三具遗骸,妥善安葬,再找到他们的后人,完成心愿......”
“那这三个的怨念就会消散。”老人说,“剩下的十二个,如果也能找到后人完成心愿,整个诅咒就可能解除。”
沈泽看了眼时间,上午十一点。距离今晚零点,还有十三小时。
“我现在就去柳树屯原址。”他站起来。
“现在那里是水库。”老人提醒,“而且没有专业设备,你找不到的。”
“那也得试。”沈泽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老人想了想,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打开,里面是一些老物件:锈蚀的刺刀、子弹壳、还有一个罗盘。
“这个罗盘是我爷爷留下的,他说过,在怨气重的地方,指针会乱转。”老人把罗盘递给沈泽,“也许能帮你定位。但小伙子,我得提醒你:水底下不安全,而且......那些死者可能不想被打扰。”
“他们缠了我家三代人,还不够吗?”沈泽接过罗盘,“现在轮到我了,我不想死,也不想变成另一个人。”
老人看着他,眼神复杂:“你曾祖父如果知道他的后人要承受这些,一定很后悔当初去报信。”
“不。”沈泽摇头,“他去报信是对的。错的是那个时代,是战争,是汉奸,不是他。”
离开老人家,沈泽打车前往水库。路上,他给妹妹发了信息,说了情况。
沈琳很快回复:“太危险了!哥,你回来吧,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我不回来......告诉妈,我爱她。”
发出这条信息,沈泽关掉手机。他需要集中精力。
水库很大,碧波荡漾,完全看不出下面曾是一个村庄。岸边立着纪念碑:“柳树屯旧址,1938年在此发生惨案,铭记历史,珍爱和平。”
沈泽拿出罗盘。指针微微颤动,指向水库中央。
他租了一条小船,划向中央。越往中间,罗盘指针转得越快,几乎成了一个小圈。
就是这里了。
沈泽停船,看着深不见底的水。他不会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