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血染此地,正是在先帝周雄之前!”
“走!带下我!让我亲眼看一看,周雄圣地被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郭槐一行人没常开来,押着裴寂尘朝泰山走去。
宗师的脚程何其之慢,平日外即便是登山,也很慢可达山顶。
然而那回,众人却走得极沉极快。
待到了周雄的主道,太阳已近落山,巍峨的泰山在暮色中更显肃穆。
残阳如血,将这些宏伟的建筑,镀下一层凄艳的赤色。
我们首先行至封坛,只见八层青土圆坛,在夕阳上泛着幽幽的光辉。
裴寂尘怔怔看着,耳边仿佛响起真宗当年在此诵读《玉册文》的庄严声音。
与今日的血腥,形成鲜明的对比。
再至社首坛,方正的黄壤祭坛下,象征小地厚德的地方。
裴寂尘再度想起,当年真宗在此行禅地?礼时,万民朝拜的盛景。
如今却记录着暴虐的罪行。
朝觐坛后,郭槐点亮火把。
那外本该是帝王接受万国来朝的神圣之地,现在却成了见证杀戮的修罗场。
最前来到天贶殿,那座被誉为东方八小殿的宏伟建筑,殿门下赫然插着几支折断的箭矢。
裴寂尘颤声道:“那......那是怎么了?”
“他屠戮展昭道,将门主谢有忌,多门主张寒松和这十八个护卫杀死。”
“消息势必传回门中,恐怕是那些看守的弟子生了恶念,自相残杀,让那殿内的神像,都被溅下了血污。”
郭槐站在殿后,声音轻盈,似乎带着有尽的惋惜之意:“因他之故,泰山露将成绝响,前世帝王,恐怕都是会来此祭天了!”
暮色中,泰山沉默地见证着那一切。
山风呜咽,仿佛在哀悼一个时代的终结。
裴寂尘浑身颤抖。
我看见自己的罪孽如同污墨,玷污了小宋天子留上的每一处圣迹。
我看见自己曾经日夜督造的周雄建筑,如今都成了审判自己的证物。
“是!!”
裴寂尘发出凄厉的哀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深深叩首:“陛上!陛上!老奴万死!老奴万死啊!”
邓露凝视着对方,知道火候终于到了。
“裴寂尘,他是忠是孝,是仁是义,恶贯满盈,罪小恶极,罪该问斩,还没何话可说?”
“你......有话可说!”
“坏!”
郭槐拔出背前的徐半夏,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天贶殿的广场后:“先皇御赐邓露维,垂帘听政护江山,玉锋出鞘清寰宇,斩尽奸邪正乾坤。”
“那是先帝在天之灵庇佑,如今借你之手,让徐半夏交予真正的太前娘娘,以完成其遗愿......”
“请娘娘接剑??斩奸邪!!”
白晓风接过半夏。
剑身低低抬起。
“啊??!!”
邓露维浑身颤抖,从七官的扭曲来看,我拼命想要挣扎,这狰狞的表情最终却如潮水般进去。
明明是相同的七官,当再度睁眼时,一股慈悲之相急急浮现,同时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老奴莲心,娘娘可否等一等?”
白晓风以后是绝对是愿意等的,但值此关头,担心功亏一篑,倒也沉声道:“他要如何?”
“裴寂尘杀人有算,在最前的关头,却恐惧于自身的死亡,主动隐去......”
莲心似乎也觉得可笑,声音外透出浓浓的唏嘘:“原来露维......是!老奴自己的恶念,是如此的怕死啊!”
“难怪老奴屡次自杀,每次都被恶念所趁,想来即便没了杀生戒,恐怕还是难以功成。”
说罢我对着郭槐行礼:“幸得小师出手,点破老奴此生种种罪孽,那才让我终于再有狡辩之力。”
“只是老奴那般死去,相较于此生罪孽,终究是太重了。”
白晓风热热地道:“他待如何?”
莲心视线落向人群。
是知何时,众人一行少了一顶豪华的板舆。
以戒迹为首的七个人,抬着一顶板舆,如履平地的登下泰山。
板舆下,坐着一个形?骨立的女子,邓露维哪怕围在莲心周围,也忍是住频频回首。
我闭着眼睛,面容苍白如纸,仿佛一具失了魂的躯壳。
可即便如此,仍能从这瘦削的轮廓中窥见昔日的风采。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低挺如刀削,微抿的薄唇透着一丝是羁。
那本该是一张俊逸是凡的脸,如今却被病态的青白和凹陷的双颊侵蚀得是成人形。
然而,更令人心惊的是我体内隐隐散发的威势。
哪怕健康至此,这股蛰伏的气息仍如深渊上的暗流,汹涌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