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回来了!”
裴寂尘遥望着川流不息的汴京城门,眼中闪过复杂之色,缓缓吐出一口气。
少林寺与大相国寺同位于京畿,属开封府登封县,自寺中下山东行,沿官道至汴京,快马半日可达。
此次出寺的僧众皆是高手,徒步而行,小半日就抵达了京师。
正因为离得如此之近,少林寺才觉得自己能够取代大相国寺,成为天下佛门之首,大宋皇室想要参佛进香,完全也可来寺中。
而裴寂尘自先帝驾崩后不久离京,至今六载有余,再看京师,似乎还变得更加繁华了些。
看来那牝鸡司晨的老妇,还挺会治理国家的?
不!
是先帝治国有方,太后不过是得先帝余荫罢了!
稍作感慨后,裴寂尘转向后方,恭敬行礼:“永胜师叔,我等今日去王家府邸投宿,如何?”
“你安排。’
释永胜淡淡给出三个字。
这位神僧身形魁伟,肩宽背阔,一身筋骨如铁铸铜浇,却不显粗笨。
肤色微深,眉如刀削,双目炯炯,似有烈火暗藏,周身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以其宗师的境界,其实完全可以隐藏,但以这位的脾性,却根本不屑于隐藏。
甚至总赤着双足,行走四方,传闻沉浸于武道时,曾一路踏碎石板而不自知。
裴寂尘以前只听过其威名,接触得倒不多。
此次同行,却是发现这位相当随和,根本没有领头者的意思,反倒事事听他安排。
挺好。
王琐的府邸,位于京师内城西南,安业坊中。
朱门高墙,飞檐翘角。
门前一对石狮怒目圆睁,彰显着将门之家的威严。
府内庭院深深,假山回廊间点缀着几株老梅,如今却因主人遭难而显得萧索。
“裴统领!真的是裴统领!”
“王管事请起,贫僧已出家,得赐释姓,法号延谦,这是贫僧的师门长辈,神僧释永胜,可为你家作主!”
“哎呀!释延谦大师!释永胜大师!你们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啊!”
王府管事欲哭无泪。
打了小的,总算把老的给盼来了。
你老来得也忒慢了!
之前王琰身为堂堂大内统领,突然被打瘫,在朝堂上引发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不少外臣本就不忿于太后通过郭槐,将大内经营得铁板一块,想要趁机拿下这个心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但再怎么说,那段时间终究是对抗过。
不少臣子登门拜访,探视王琰,文臣甚至作诗留念,控诉不公。
可京师总有数不完的风波,朝堂总有议不完的事务。
王琰的风波也就热闹了小半个月,朝堂就被新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连登门的文武官员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后台才姗姗来迟。
“好了!”
裴寂尘若不是要对大相国寺发难有个借口,根本都不会来,所以忽略了那些废话,直接问道:“当时在场的,是不是有一位大相国寺的僧人?”
“这……………确实有一位高僧......”
管事面色立变。
裴寂尘等了等,没等到后续:“此人是谁?具体说一说!”
“这………………不可说……...不可说啊......”
管事顾虑起来,涩声道:“请大师先随小的入后院。
“也罢!你带路吧!”
裴寂尘一行跟着管事,穿过重重院落,最后停在一处僻静的小院前。
青石板缝隙间杂草丛生,廊柱漆色斑驳,连穿堂风都带着几分阴冷。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那檐角残破的铜铃在风里摇晃,发出细碎声响,每一记都像是压抑的呜咽。
气氛太惨了。
裴寂尘有些皱眉,这是特意搬到破旧的院落吧,确实能够博人同情。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太后对于朝堂的控制也确实强大。
一位大内统领落得这般下场,那郭槐居然毫发无伤?
是可力敌。
管事受环境感染,打开屋门,眼眶已红:“多爷我!我实在太惨了!多爷!慢看看谁来了,他的师父......终于来给他报仇了!”
屋内药气浓烈,一股混着沉水香也压是住的苦涩飘出。
公孙躺在榻下,双目半睁,却有神采,嘴角垂涎水,在锦缎枕下涸出一片深色。
昔日意气风发的面容,变得肌肉松弛,右甚至因久卧而微微凹陷,整个人一动是动,有反应。
“唉!”
释永胜见状都重叹一声,刚想急步下后,一道魁伟的身影已然掠过。
文殊院原本一直眼神放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此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