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还称之为人,是因为它大体保持着人形。但它的状态……极其恐怖。
身上穿着破烂的、沾染污渍的病号服,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色,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网状斑痕。它的头部肿大,头发稀疏,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深陷的、流着浑浊液体的窟窿。嘴巴半张着,露出黑黄色的牙齿,喉咙里发出持续的呜咽。
它走路的方式极不协调,左腿似乎瘸了,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但它移动的速度并不慢,进入房间后,它那没有眼睛的“脸”转向了操作台的方向,然后蹒跚着走了过去。
第二个、第三个……更多的“病人”涌了进来。它们的状态各异,有的皮肤溃烂,有的肢体畸形,有的甚至长出了奇怪的、肉瘤状的增生组织。但共同点是:它们都穿着病号服,都呈现出非人的恐怖状态,都对那个操作台——或者说,对操作台上残留的某种东西——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
一个“病人”抓起了操作台上一个打翻的样品管,里面残留着几滴暗红色的液体。它将样品管凑到鼻子位置(虽然已经没有鼻子了)嗅了嗅,然后竟然将管子塞进嘴里,咀嚼起来!玻璃碎裂声和液体吞咽的咕噜声令人作呕。
另一个“病人”则抓住了那个黑色的移动硬盘,用扭曲的手指反复摩挲硬盘表面,发出意义不明的咯咯声。
林霄浑身冰冷。这些……就是“烛龙”实验的“成果”?或者说,是实验的失败品?所谓的“病人”,其实就是被用于人体实验的受害者?他们被“龙岩”矿物辐射或感染,变成了这种怪物?
他想起日志里提到的“对生物神经系统有极强干扰和破坏作用”,想起那些出现精神症状的工人,想起“替代劳动力”的冰冷描述。
原来,“替代劳动力”的下场,就是变成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病人”,被关在地下实验区,直到发生泄露事故跑出来……
愤怒和恶心交织在一起,让林霄几乎控制不住冲出去的冲动。但他知道,现在出去就是送死。这些“病人”数量至少有十几个,而且状态诡异,天知道它们有什么攻击性。
他必须离开这里,趁“病人”的注意力还在操作台上。
刘博士和黄衣人离开的那扇小门,此刻虚掩着。林霄判断,那应该通往备用通道或紧急出口。他等了几秒,看到一个“病人”摇摇晃晃地走向冷藏柜,开始用头撞击柜门时,猛地从藏身处窜出,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那扇小门!
他的动作引起了最近一个“病人”的注意。那个脸上长满肉瘤的怪物猛地转头,“看”向林霄的方向,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瞬间,房间里所有的“病人”都停止了动作,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林霄头皮发麻,一把拉开小门冲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门没有锁,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顶住,同时快速打量门内环境。
这是一条狭窄的、灯光昏暗的通道,似乎是维修管道或应急通道。通道向前延伸十几米后分岔,左侧有向上的楼梯,右侧继续平直向前,远处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
但林霄没时间选择了——门外的撞击力正在加大!那些“病人”在撞门!
他咬紧牙关,用肩膀死死顶住门板,同时伸手摸索门的内侧——通常这种应急通道的门都有内部锁栓或插销。
找到了!一个生锈的手动插销!他费力地将插销推入门框侧的孔洞里。
“咚!咚!”撞击声更猛烈了,门板在颤抖,插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暂时挡住了。
林霄不敢停留,转身就冲向有安全出口指示灯的右侧通道。他需要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重新评估情况。
通道两侧有许多房间门,大多紧闭,门牌上写着“设备间”、“配电室”、“备用物资”等字样。林霄试了几扇,都锁着。直到通道尽头,一扇门上写着“监控室-2”的门,一推就开了。
他闪身进去,反锁房门。
监控室不大,约十平米。一面墙上是数十个监控屏幕,但此刻超过一半都是雪花或黑屏,剩下的屏幕上显示着基地各处的画面:主楼大厅空无一人,车库最后一辆货车正在驶离,西侧洞口处黄色防护服人员正在设置爆炸物(永久封闭程序),围墙外红色雾气弥漫……还有一个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刚才那个“太平间”房间的画面——十几个“病人”正在里面漫无目的地游荡,有的在撞击他刚才关上的那扇小门。
林霄的目光快速扫过其他屏幕。其中一个屏幕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实验室内部的画面,实验台上散落着文件和设备,但没有人。实验室的墙壁白板上,贴着一张巨大的、手绘的神经系统结构图,图上用红笔标注了许多箭头和注释,其中几个词被反复圈出:
“Dragonite晶体神经桥接”
“意识频率同步”
“跨载体稳定性”
“样本γ-7:存活时间72小时,同步率31%,物理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