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血红的字在昏黄闪烁的手电光下张牙舞爪,如同刻在岩壁上的诅咒。颜料在潮湿中晕染开,让那扭曲的龙形图案显得更加狰狞,仿佛随时会从石壁中扑出。林霄站在溶洞入口,冰冷潮湿的气流从深处涌来,吹拂着他身上粗糙的帆布工装,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同于地下霉腐气息的清新味道——像是苔藓、地衣,又像是某种极淡的花草香。
这抹生机盎然的气息与血红的死亡警告形成诡异的反差,让林霄的后颈汗毛微微竖起。他回头,手电光束刺入身后黑暗的砖石巷道,光影在粗糙的墙面上摇曳,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滴水声,再无其他动静。刚才那声异响和隐约的呼吸,仿佛是过度紧张下的幻觉。
但多年生死边缘挣扎养成的直觉告诉他,不是幻觉。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在暗处盯着他。可能是追兵终于通过地下河道或别的路径摸到了附近,也可能是这“禁地”本身孕育的某种存在。
没有退路。巷道那头连接着地下河,警方和“黑龙”的人迟早会搜索到那里。只有向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肋间的刺痛和左臂伤口传来的灼热麻痒,调整了一下背上简陋的行囊(装着食物、水、备用电池的破铁盒),右手握紧那把寒光闪闪的三棱刺刀,左手举起手电,光束如同探针,率先刺入溶洞深处的黑暗,然后才迈步踏入。
脚下的触感从人工铺设的砖石变成了天然的岩石,湿滑,布满细碎的砂砾和松软的沉积物。溶洞比预想的更加巨大。手电光向上扫去,竟照不到顶,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偶尔有水滴从极高处坠落,在寂静中发出清脆悠长的“叮咚”声,回荡不休。两侧岩壁嶙峋怪诞,布满了千万年水流侵蚀形成的钟乳石、石幔和石笋,在手电光下投出扭曲晃动的阴影,如同无数静默的鬼怪。
空气潮湿阴冷,但那股奇异的清新植物气息确实存在,而且随着深入变得稍明显了一些。林霄警惕地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尽量踩在相对干燥坚实的岩石上,避开那些看似平坦、实则可能覆盖着薄水层或松软淤泥的区域。手电光仔细扫描着前方地面、头顶和两侧,防备着任何可能的陷阱或危险生物。
这里安静得可怕。除了水声和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再无其他。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寂静中,林霄的耳朵捕捉到一丝不协调的声响——不是自然的水滴或风声,而是一种极其轻微的、有规律的“嗡嗡”声,频率很低,仿佛来自大地深处,又像是某种大型机械在极远处运转的余波。这声音微弱到几乎与背景噪音融为一体,若非他精神高度集中且听觉敏锐,根本无法察觉。
是地下水流冲击特殊岩层产生的共振?还是……这“禁地”深处,真的隐藏着仍在运转的设施?
他循着声音和那股清新气息的方向前进。溶洞并非单一通道,而是如同迷宫般分岔极多。他只能凭借对气流方向和那微弱“嗡嗡”声的判断,选择最有可能的主通道。沿途,他再次看到了人工痕迹——不是砖石巷道,而是更原始的:岩壁上偶尔出现用铁钎开凿的粗糙台阶或扶手;地面有些区域被刻意平整过,铺着早已腐朽的木板;甚至在一处相对干燥的平台上,发现了一个锈蚀得只剩框架的铁皮柜和几张散落在地、字迹完全模糊的纸质残片。
这里曾经有人活动,而且规模不小。很可能是当年“烛龙”项目深入到此的勘探或实验人员留下的。
越往深处走,那股奇异的清新植物气息就越发明显,甚至开始压过地下的霉味。同时,空气似乎也变得更加“干净”,少了地下常见的浑浊感。这极不寻常。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前方通道骤然收窄,变成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向下倾斜的狭窄裂缝。而那股清新气息和微弱的“嗡嗡”声,正是从这裂缝深处传来。
林霄在裂缝入口停下,侧耳倾听,又用手电仔细照射内部。裂缝深不见底,岩壁湿滑,向下延伸的角度很陡。他犹豫了一下,但回头路已被封死(无论是实际还是心理上)。他将刺刀咬在口中,背好行囊,双手撑着湿滑的岩壁,开始向下攀爬。
裂缝比看上去更长更曲折。很多地方需要完全依靠手臂力量悬垂下落,重伤的身体承受着巨大压力,肋间的剧痛几乎让他晕厥,只能靠牙关死死咬住刺刀柄传来的冰冷和血腥味保持清醒。手掌和手臂的旧伤再次崩裂,鲜血混着岩壁的湿滑水渍,让攀爬更加艰难。
就在他感觉手臂力量即将耗尽时,脚下突然一空!
不是坠落,而是踩到了相对平坦的地面。他松开手,踉跄落地,差点摔倒。手电光向四周扫去。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相对较小的、半球形的天然石室中。石室只有二十多平米,但这里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忘记了疼痛!
石室的中央,有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天然形成的浅水池。池水清澈见底,微微荡漾着乳白色的荧光!而这荧光的来源,是池底和池壁生长着的、一片片如同翡翠般碧绿剔透、形态奇异的水生植物!这些植物并非藻类,更像是某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