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击过后,林霄立刻屏住呼吸,全身肌肉蓄势待发,目光死死锁定岩腔外声音和石块来源的方向,匕首反握,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迎接子弹或者突袭。
几秒钟的沉寂,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然后,回应来了。
不是声音,而是视觉信号。
在刚才滚落鹅卵石位置更下方一点,一丛茂密的、带着紫色浆果的灌木枝叶,被轻轻拨开了一个小口。一个身影极快地在缝隙后晃了一下,虽然只有不到半秒,且大半张脸被丛林油彩和伪装物覆盖,但林霄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特征:那人头上戴着一顶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奔尼帽,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条刚硬;最醒目的是,他(她)的脖子上,似乎挂着一个用黑色伞绳串着的、不起眼的……弹壳?样式很熟悉。
而那人快速晃过时,左手似乎抬到胸前,做了一个极其简洁的手势——拇指、食指伸直成九十度角,其余三指弯曲抵住掌心。那是……很多年前,他们那批骨干民兵在特定情况下,用于无声确认彼此“猎人”身份的暗记之一!“猎人”,指的是那些执行过特殊边防或缉毒任务的精锐,一个非正式但极具分量的称呼。
弹壳……手势……
林霄的心脏猛地一撞!他几乎可以确认了!是“自己人”!而且很可能是和马翔一个时期、甚至一起执行过任务的“老猎人”!马翔竟然真的联系到了这样的人,并且在他们陷入重围、多方势力混杂的险境中,悄无声息地渗透了进来!
但狂喜仅仅持续了一瞬,就被更深的忧虑取代。对方只有一个人?还是一个小队?他们如何突破“黑龙”、雇佣兵甚至可能存在的警方外围封锁线进来的?他们现在的计划是什么?如何把自己这个重伤员带出去?
更重要的是,信任仍然需要最后的确认。在如此复杂的局面下,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对方显然也在观察和等待林霄的进一步反应。那个身影再次隐入灌木之后。
林霄知道,他必须做出决定,并且给出一个明确的、只有“真正自己人”才能完全理解的信号。他回忆着当年那些繁杂的、如今大多已弃用的旧式联络方式。目光落在了自己满是血污和泥泞的左手小臂上——那里有一道陈旧的、不太明显的伤疤,是多年前一次器械训练意外留下的,形状有些特别。
他咬咬牙,用匕首的刀背(避免反光),在岩腔内侧相对干燥的泥壁上,快速划出了几道痕迹。不是一个完整的图形,而是两个交错的、不规则的弧线,模拟那道旧伤疤的大致形状。同时,他用极低的气音,发出了一个几乎被瀑布声完全吞没的、模拟布谷鸟叫的短促音节——这是当年他们那个小团体私下约定的,用于极度危险环境下二次确认的“口令”,知道的人极少。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缩回岩腔最深处,再次紧握匕首,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更长。外面,“黑龙”的搜索似乎又有了新的动向,远处传来引擎声,可能是有车辆或更多人员赶到。气氛更加紧张。
就在林霄以为对方可能因为外部压力而暂时撤离,或者自己的信号未被正确接收时,岩腔入口侧上方的岩壁上,传来极其轻微的、仿佛壁虎爬行般的摩擦声。
紧接着,一个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从岩腔上方一处林霄原本以为绝不可能通行的狭窄岩隙中,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正好落在岩腔入口外侧那块稍大的立足点上,背对着瀑布水帘,面向林霄,半蹲着,将自己完美地嵌在岩腔入口的阴影里。
距离如此之近,林霄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丛林气息、汗味和一丝极淡枪油的味道。奔尼帽下,是一张涂满深绿和土黄油彩的脸,几乎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眼睛,在阴影中亮得惊人,冷静、锐利,如同在黑暗中捕食的夜行动物,迅速扫过林霄全身,重点在他脸上的伤痕、手臂的包扎和紧握匕首的姿态上停留了一瞬。
林霄也看清了对方脖子上的弹壳——那是一枚常见的7.62mm步枪弹壳,但壳底有着特殊的磨痕,那是他们当年一种特定的、用于个人标识的“无聊”做法。还有对方右臂袖口挽起处,露出一小截同样陈旧的、形状奇特的伤疤——和林霄刚才划出的痕迹有七八分相似!
四目相对,在轰鸣的水声和冰冷的水雾中,时间仿佛凝固。
对方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经过伪装的沙哑,但语调中的某种特质,让林霄感到一丝熟悉:“‘山魈’让我来的。还能动吗?”
“山魈”,是马翔当年在“猎人”圈子里的绰号!知道这个绰号且能在此刻说出的人,几乎可以完全确认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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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霄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但警惕未减,他同样压低声音,嘶哑地回应:“死不了。外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