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兰溪沈氏的祖宅后院厅堂中,酒宴已经落幕,杯碗筷碟被撤了下去。
而落座的诸沈氏族人酒足饭饱,品茗叙话,厅堂中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
沈羡正自品茗,听沈老夫人忽而提及自己的婚事。
“慕之啊,你是重信然诺之人,守正持节,没有辱没我们兰溪沈氏的清名。”沈老夫人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道:“但也在婚姻大事上委屈了你。”
说着,目光流转之间,看向一旁娴静而坐的薛芷画。
按照沈羡这等少年宰相的才略,薛国公之女才配得上,如虞家这等犯官之女,不大配得上。
周氏接话道:“是啊,老太太说可不是,当初也怪大伯,亲事订的也早了一些,谁成想,虞家出了事,现在更是成了犯官之女,幸在天后不念旧恶,没有牵累到慕之头上。”
杜氏暗暗点了点头。
虞家女的确是配不上她这个大侄子。
忽而心念一动,她还有一个侄女,闺名唤作杜鹃,乃是她杜家二哥之女,年芳十六,尚未婚配,生得容姿艳丽,眉眼五官颇有些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或许可以许给沈羡?
也可弥合夫君和沈羡之间的矛盾。
丽人未出阁前,也曾是性情爽利的杜家娘子,当初相比看重沈俊朗的外表,更多还是看中了沈斋的才情,期冀对方能够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多年夫妻的情谊在,也不想自家丈夫因和沈羡的叔侄矛盾,影响仕途。
尤其是看到沈羡之父,即将担任一州刺史,更是心神震动。
“这以后成了亲家,念在同娶杜家女的份上,慕之也能提携一下夫君。”
丽人眸光闪烁,心底如是想道。
沈老太太笑问道:“慕之,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愿意,我豁出这张老脸,去和虞家丫头说,让她让出正妻之位来。”
周氏笑道:“老太太敞亮,咱们也不说毁约的话,就是让她做个平妻。”
薛芷画在下首听着,不由暗暗皱眉。
平妻实则也是妾,不过是贵妾而已。
改妻为妾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这能算是敞亮呢?
为了娶贵门之女,算盘珠子都要蹦人脸上了。
不过,沈家老太太这话的确有一定可行性。
此言一出,厅堂中的一众女眷,都将目光投向那紫袍少年。
杜氏同样转过螓首,凝眸投向那紫袍少年,心头有些期待其作何回答。
只是沈羡放下茶盅,目光恍惚了下,只觉得脑壳疼。
改妻为妾,这一股浓浓的女频味?
上一世,沈慕之,你改妻为妾,我伏低做小十余年,为正妻伺候月子,孩子流产!
这一世我虞青婵不嫁你沈慕之,改嫁某某王爷!扶王爷登大位!
沈羡将心头的混乱思绪压下,开口道:“老太太,既然当初已经应允了虞家,还是履约为好,以免为人所讥议。
想起他那个未婚妻,除了一双眼睛有些问题外,容貌堪称绝色,可谓在他所见的美女当中,数一数二。
用后世的话说,属于神颜。
“慕之,婶婶有一言。”杜氏清了清嗓子,艳丽玉容上现出惋惜,道:“听说那虞家女生来就有目疾,以后,你是宰辅重臣,如何能够带的出去?不说其他,逢大节典礼,诰命夫人要到宫中出席庆典,她能带得出去?”
说白了,盲女拿不出手。
“婶婶的意思呢?”沈羡默然片刻,问道。
杜氏以为有门儿,柳眉之下的那双丹凤眼中流溢着明媚笑意,道:“我有个侄女,名为杜鹃,你如是喜欢,我改天介绍给你,此外,京兆韦氏也有一女,闺名韦静,淑丽端庄,将来许你为妻,以后这诰命夫人间走动,人家问
起你妻来,一说京兆杜氏或者京兆韦氏,不至于看轻了你。”
沈老夫人闻言,连连点头道:“我说也是这个理儿。
周氏笑道:“这两家都是名门望族,我兰溪沈氏如今出了宰相,正是门当户对。”
沈政在一旁听着,同样频频点头,认为此议甚佳。
唯有沈临苍老眼眸闪烁了下,嘴唇翕动,一时间没有说话。
沈斋此刻端起茶盅,漫不经心品着香茗,但一双耳朵支棱起来,时刻听着沈羡的动静。
要他说,如果和京兆杜氏结亲,于兰溪沈氏也是一桩好事。
如果说沈斋不想沾沈羡的光,在仕途上有大进步,那显然不可能,只是此人向来端着,大抵有那种大龄剩女,我看上你,你也来追我的傲慢。
沈羡闻言,神情略有沉吟,深深瞥了一眼杜氏,朗声道:“婶婶说得非常在理,也颇为有利我兰溪沈氏。”
薛芷蹙了蹙眉,明眸闪动,静静看向沈羡,隐隐约约觉得还有下文。
而玉容芳心微动,暗道,你就知道,女人在婚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