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阳掌教隐在聚散不成团的云层之中,其人身形挺拔,头戴皇冠,星辰道袍广袖飘飘,神态淡然,恍若神仙中人。
浓眉之下,那一双金色法目似能穿越重重烟云,落在街巷坊邑,星罗棋布的谷河县,带着如看蝼蚁的居高临下之感。
此刻,这位渡劫境大能,将神念彻底放出,绵延成丝,几乎笼罩了整个谷阳县。
一时间,县中渔樵耕读,贩夫走卒的万丈红尘之气,混合着诸般杂音一下子涌将过来。
“你听说了吗,沈小官人拜相了。”
“是,好像还封了冠军大将军,不到二十岁的大将军呢。”
“这也就开国时候有这样的武将。”有人语气羡慕道。
“开国之初,年纪小的大将军有,但未必有少年宰相,纵观青史,往上数十几朝都少见。”一个山羊胡的儒衫老者道。
“那沈小官人,成了宰相,沈县令见了是不是要行礼?”有好事者忽而笑着提了一个好玩的话题。
有人笑道:“那怎么地?老子向儿子行礼?”
“也不能这么说,好像是各论各的,上次沈小官人来谷河县时,我那在县衙当差的表哥说,也是口称大人的。”
“那回到家里,还不得大嘴巴子找补回来?”
众人都开始笑了起来。
这是谷河县近日的热点新闻,街头巷尾热议纷纷,都在对谷河县出了这么一位少年俊彦人物感到啧啧称奇,进而与有荣焉。
毕竟家乡父老,出了这么一位杰出的人物,与外人讲起,也脸上有光。
昊阳掌教两道瘦松眉如刺向天穹的利剑,那张长期身处高位,不怒自威的面容,满是轻蔑和冷冽,嘴角不由噙起一抹冷笑。
小儿少年得志,德行不修,可不是什么好事,气运勃发,早晚耗尽,那时天妒英杰,必然惨遭横死!
这时,吴阳掌教汇总着神念搜集而来的四面八方的消息,忽而心头一动,目光深深,冷声道:“找到了。”
心念动处,其人身形一闪,周身笼罩的阳气息犹如一轮喷薄火焰的大日,呼吸之间,迅速抵近沈宅,如瀑神念肆无忌惮地放出,覆盖了整个沈宅。
在整个谷河县,吴阳掌教犹如高高在上的仙人,到了蝼蚁王国,行事毫无顾忌。
这会儿,沈斌换了一身便服,在县衙刚刚下了值,陪着几个县吏在城中的醉仙楼饮酒。
忽而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怎么了?明府?”裴仁静看向停了酒盅,暗暗皱眉的沈斌,问道。
沈斌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一时心绪不宁,喝酒,喝酒。”
说着,举起酒盅,相邀裴主簿和县中佐吏一同饮酒。
而沈宅后院,虞青婵玉颜微顿,心下闪过一抹疑惑之意。
“师尊,怎么了?”
正在和灵台中的声音交流的虞青婵,分明敏锐捕捉到对方的沉默。
“来了一个讨厌的家伙。”灵台中的声音带着几许冷峭,似乎想到了某种不悦之事,斥骂道:“太昊家的小崽子!”
虞青婵一时未明其意。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到那女子声音响起,带着一股肃杀和冷峭:
“借你此身命格一用,以避天狗。”
此刻,吴阳掌教正要出手,忽而就在这时,只见一道声音似在耳畔炸裂,似从四面八方而来,直入神魂,但下方的谷河县城中的百姓却不受任何影响,根本听也听不到。
“滚!”
咔嚓!!!
天地似有应,但见蔚蓝无垠的天穹似白雷,一道闪电现出,轰隆隆声响起。
晴天霹雳,半空生雷。
而昊阳掌教却已在那“滚”字声音落下的同时,闷哼一声,口鼻、眼睛、耳朵齐齐溢出金色鲜血,脑袋嗡鸣。
那昂藏而出尘的身形翻滚着,星冠和足上的道履跌落半空,一路而过,周方虚空因其巨大的仙力能量拉扯、撕裂,湮灭成涵洞碎片。
其人犹如一道赤焰流星向西北摇曳而去。
当真是......滚了出去!
说滚就滚,没有任何折扣。
此刻执掌一方大教道统的玉清学教,身形根本不受控制,狼狈地滚着出去,早已不见了方才踏立九重云霄的闲适和高高在上。
吴阳掌教脸色苍白如纸,挺拔身形在虚空翻滚着,心头只觉震怖难言,此刻内视灵台,但见灵台中丰沛仙灵之气缠绕的那金色元神,已经通体如琉璃,现出蜘蛛网般的裂痕。
这!
此刻的吴谷河县看向这在仙力拉扯之上,近乎成了绢帛褶皱的虚空,目光紧凝,几成一线。
心头惊骇莫名。
一字之威,直接作用渡劫境一境弱者的金色元神,恐怖如斯!
那是什么通天彻地的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