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紧张……”宫城铃绪小声嘀咕,“要说什么啊?不能提前知道问题吗?”
“不能。”北川绫音回头笑了笑,指尖轻轻抚过手腕上的手链??那是她偷偷戴上的,林泽送她的第一件礼物,银色细链缀着一枚小小的猫爪印。“导演说要‘真实反应’,所以问题都是现场问的。不过别担心,你只要说实话就好。”
她说这话时语气自然,仿佛早已将这种面对镜头的不适消化殆尽。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第一次坐进这房间时,手心全是汗,声音发颤,连呼吸都控制不住。那时她讲的是母亲去世前的最后一面,讲到一半便哽咽难言,最后是南野科长进来叫停了拍摄。
但这一次不同。
她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熟悉的陈设让她心头一松,像是回到了某种安全地带。摄影师点头示意,导演坐在对面,手里拿着笔记本。
“北川医生,请坐。”导演温和地说,“今天我们想聊一点……稍微深入的话题。”
她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平静。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拍的内容吗?关于你在内科实习期间参与抢救一名突发心梗患者的事。”
“记得。”她点头,“那天是我第一次独立完成胸外按压超过十分钟。”
“很了不起。”导演顿了顿,“但我们今天想问的,不是这个。我们想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医学这条路?”
空气忽然静了一瞬。
北川绫音睫毛微颤,没有立刻回答。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像是某种遥远的回音。
她缓缓开口:“因为我曾经……差点死掉。”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湖心,激起层层涟漪。导演没打断她,只是静静听着。
“高二那年,我得了重度抑郁症,严重到无法上学,整日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甚至……尝试过结束生命。”她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重量,“后来被救回来,在精神科住了三个月。出院后,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当时没有医生,没有护士,没有那些坚持不放弃的人,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
她抬眼,目光坚定:“所以我决定学医。不是为了拯救世界,也不是为了成为英雄。我只是想变成那种??能在别人最黑暗的时候,伸出手拉他们一把的人。”
宫城铃绪在门外听得屏息,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那你现在做到了吗?”导演问。
北川绫音沉默了几秒,嘴角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我不知道。但我正在努力。比如最近……我在照顾一位病人,她叫西宫神姬。”
这个名字让导演微微挑眉:“就是那位三堀财团继承人的女儿?听说她患有罕见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
“是。”北川点头,“但她不只是‘病人’。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导演语气略带惊讶,“作为医生,和病人建立友谊,会不会影响你的专业判断?”
“会影响。”她坦然承认,“但我并不后悔。因为她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医者不仅能治病,也能给予希望。哪怕那希望很短暂,哪怕结局注定悲伤。”
她说这话时,脑海中浮现出西宫神姬躺在病床上的笑容。那天她带了一盒手工曲奇,说是自己做的,虽然味道奇怪得像烧焦的纸板,可神姬还是吃得津津有味,笑着说:“绫音,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点心。”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些东西比药物更珍贵。
拍摄结束后,北川走出自白室,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南野科长。
“北川!”他皱眉,“你怎么还在这?五号床刚出现呼吸困难,快跟我来!”
她心头一紧,立刻转身跟上。
五号病房内,监护仪发出急促的警报声,护士正忙着调整氧气流量。床上躺着一位中年女性,面色青紫,嘴唇发绀,双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胸口。
“急性肺水肿!”南野迅速查看瞳孔与颈动脉,“准备呋塞米40mg静脉推注,开放第二条静脉通路,准备气管插管!”
北川立即行动起来,协助护士建立输液通道,同时监测血压变化。她的动作熟练而沉稳,丝毫不见慌乱。五分钟内,药物起效,患者呼吸逐渐平稳,血氧回升至92%。
“好险。”护士擦了擦汗,“要是再晚两分钟,可能就得上ECmo了。”
南野看了北川一眼,难得露出一丝赞许:“反应很快,处置得当。继续保持。”
她点头,心底却泛起一阵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