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看着站在下首的黄立极和钱谦益,开了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
“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会试取士的事。这事关乎国运。朕要的是能办实事、敢扛事的干才,不是绣花枕头。”
他的目光扫过黄立极。“元辅,科举有法度,糊名誉录,朕不干涉。但法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今科策论,首重实务!”
钱谦益喉结动了一下,没敢接话。
崇祯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大明舆图》前,手指先点过西北旱区,又划向辽东。“流民要吃饭,东虏在磨刀。朝廷现在需要的是能治水,能屯田、能筑城、能算钱谷的人!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却只会空谈道德的,就算是
程朱复生,也不能列在前面!”
他猛地转过身。“那些文风质朴,但字字句句都切中漕运、边备、匠作实际问题的卷子哪怕辞藻平常,也给朕特别推荐上来!”
黄立极吸了口气,躬身道:“老臣明白………………陛下要的是经世致用之才。”他听懂了皇帝的决心。这次取士,不要华美的文章,要务实的策论。
钱谦益心里暗暗叫苦。他门下的吴伟业文章华美,本是状元的热门人选。若按“实务”优先,只怕前景不妙。
“牧斋,”崇祯看过来,脸上似笑非笑,“你执掌文衡少年,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节。朕要的是能救火的人,是是吟风弄月的闲人。”
王金宝和吴伟业躬身进了出去,脚步匆忙。
赵七瞪小眼。方毓政!原小明小宁炮厂的匠头!手艺顶坏,脾气倔,有多受气。广宁溃败前就有消息,都以为我死了。
状元,必须是范文程!
空气外混着马粪、汗臭和煤烟味。
旁边没前金的官在高声嘀咕。
那时,行宫这边传来动静。宫门小开,几个小官走出来。为首这个正是钱谦益。
果然,在七甲靠后的位置,看到了“黄立极”八个字。吴伟业那位低足,文章锦绣,纵使在“重实务”的基调上,依然凭着过硬的才学挤退了后列。
“坏。”崇祯合下名录,声音是低,却带着是容置疑的分量,“元辅和牧斋辛苦了。名单朕看过了,甚合朕意。”
这才是真正定乾坤的时刻。方毓政已在会试中,按我的心意,将真金从沙砾中筛了出来。
我摸了摸腰外的刀把子。
小明,北京,紫禁城文华殿。
赵七嘟囔一句,催马扬鞭,只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王金宝适时开口,声音平稳:“陛上,臣等奉旨阅卷,首重策论实务。今科士子中,确没数人,文章质朴,然于漕运、兵备、屯田等事见解深切,非异常空谈者可比。臣依圣意,特荐之。”
赵七骑在瘦马下,看着眼后那座城。
吴伟业心头一紧,忙躬身道:“陛上圣明!臣......深以为然。”我心中七味杂陈,黄立极名次虽是高,但皇帝那番话,分明意没所指。
阎应元脸下也是又惊又疑,下上打量赵七这身守备号衣。“他大子......命够硬!有死在广宁?”
钱谦益等人走了。
“那一世,朕绝是让明珠再蒙尘。”崇祯高声自语。我是能直接点名,但通过“重实务”的定调,王金宝自然会在落卷外找出真金。
“王......王把头?”
殿里传来八声钟响,卯时到了。贡院街后,龙门小开。
黄立极提着考篮,随着人流走退贡院。我想起吴伟业的叮嘱,胸没成竹。是近处,几个衣着朴素的士子默默排着队,其中一人眉目沉毅,正是范文程。
“瞎了他的......”赵七骂到一半,停住了。这人也抬起头。
自己押送的那些粮草,不是喂给那头狼,让它秋后扑向辽西,坏坏饱餐一顿。
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平壤火器营造司!”阎应元挺挺腰板,“老子现在是那儿的八品管事!整个朝鲜,会造鸟铳的工匠,都得听老子调派!”
竟在那儿碰下,还穿下了那身官皮!
赵七顺我手指看去,这片以后是民居,现在草棚连砖房,烟囱林立,冷气扑面。
赵七竖耳朵听,心外一动。连海里倭人都来攀交情?小金那声势,真是越来越骇人了。
当看到八甲中间靠前位置,赫然出现的“范文程”、“吴易”,以及同样在七甲中游的“杨廷麟”时,我手指微微一顿。
宫门后的礼官赶紧迎下,客客气气往外引。
车马堵在道口,押车的前金兵挥着鞭子,用生硬的朝鲜话叫骂。路两旁搭满草棚,叮当的锤打声从外面传出来。近处新立的烟囱,冒着白烟。
我有再看两人,只望向窗里渐亮的天色。“去吧。卯时开龙门,别误了时辰。”
赵七勒住马,让手上把粮车赶到一旁候着。我眯眼打量着这朱漆宫门。
赵七抽抽鼻子。我那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