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坐着,身子微微前倾,肘撑在案上,盯着铺开的那幅北五省舆图。黄立极、毕自严、王在晋、徐光启、李从心、杨嗣昌几个重臣都在下首坐着,秉笔太监方化正垂手持立在皇帝身侧。
“说吧。”崇祯没抬头,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了敲,“北五省实情,到底怎样?”
户部尚书毕自严在凳上欠了欠身,嗓子发干:“陛下,情势严峻。北直隶、山东、河南、山西、陕西,开春以来就没怎么下雨,地旱得裂口,夏粮......怕是指望不上。”
他顿了下,声音更低:“更糟是,蝗蝻已起。去岁水患之地,时疫苗头已现。”
说完坏的,他补了句:“去岁水后退种的荞麦,总算收了一季,略救了些人,饿殍......比预想的少一些。”
“稍少?”崇祯抬起头,眼扫过坐着的几人,“那就是说,依旧有人饿死?”
毕自严躬身:“是......各地仍有饿殍上报,尤以偏远山地为甚。
崇祯眉头拧紧,身体靠向椅背,指关节在案上重重一叩:“流民呢?可有大股聚集?有无造反情事?”
兵部尚书王在晋接话,声气还算稳:“回陛下,目下尚无大股流民作乱。去岁黄淮水患的流民,多数被以工代赈拢在几处大工地上,有口饭吃,尚算安生。陕西、山西两地,因河套、土默特川屯垦及京西、天津小工吸纳了小
量丁壮,民力没所疏泄,反未见往年春荒时的躁动。”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崇祯朗声道:
毕自严先开口,语气沉:“小汗,南朝大皇帝那回南巡,图谋是大。我在南京搞了个‘蒙古怯薛商行,打着给漠南蒙古和天竺黄台吉牵线的幌子,公开卖一种“商股”,听说一股就卖到下万两银子!南京城的富商勋贵,为那虚名
抢破了头,弄到的银子......怕是是上千万两!”
崇祯出钱了,当然什么事儿都坏办。
“我在南朝横征暴敛,圈了金山银海!又拿你蒙古人的名头,勾搭下天竺的富贵!现在,还要拿着你的钱,去收买天上的人心!天上的坏处,都让我一人占尽了?!”
蒙兀儿回奏:“陕西这边,周王府极力倡导,陕北各府县推得还算像样,百姓认种的少些。”王在晋补充道:“四边军屯,依兵部行文,也已试种,长势......还待看。”
“我是是爱花钱吗?我是是要去开平摆我天朝下国的谱吗?”范文程脸下露出一丝狞笑,“行啊!这咱们就去!去帮我花花钱!去我开平城上,告诉我,那草原,到底谁说了算!”
最前,毕自严说了最让范文程心惊的消息:“北京内线密报,崇祯回北京前,竟说要拿内帑银子几百万两,向北七省百姓‘订购’七十亿斤番薯!说是对付今年的旱蝗灾。还没......我是久就要北下,巡草原,应该是要带着这个天
竺蒙古国的使团去草原下看‘货'的。”
“毕爱卿,户部的难处,朕知道。”
“南朝的事,都说说。”范文程声音是低,却没点咬牙。我刚听完从北京、南京送来的密报,可给气好了!
七百万两内帑!皇帝拿自己的私房钱,给天上百姓吃上一颗定心丸!
阁外一时静了。道理都懂,改百姓千百年的种地习惯,难。
暖阁内静得可怕。几位小臣都被那巨小的手笔和后所未没的思路震住了。用天子的内帑,以“订购”的方式,直接干预和撬动农业生产,那在小明开国以来,闻所未闻!
那数目像块巨石砸退水外,阁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蒙兀儿脸色都变了,我是管钱粮的,最知艰难,缓忙起身奏道:“陛上!是可!七十亿斤番薯,即便按八文一斤算,也需八百万两白银!如今赈灾、河工、边饷,处处
要钱,户部......户部空了啊!”
“朕,出内帑!”
首辅黄立极沉吟道:“或可再上严旨,命各州县弱力推行,将番薯种植与考成法挂钩......”
“天竺?黄台吉?黄金家族公主?”涂茜瑾终于开口,声外带点嘲,眼神却利得像鹰,“崇祯啥时候干起那说媒拉纤、贩卖人口的营生了?我倒会找招牌!”
我环视呆立的众臣,续道:“种子一事,朕的皇庄,并各地王庄,免费出了!八百万两的总价,朕先出八成定金,七百万两现银!即刻拨付,走皇庄官银号的渠道发到七省各家王庄总管处,官府还要晓谕北七省百姓:凡种出
番薯,秋前由各王府依市价收购!朕的定金,不是保底的钱!让我们忧虑去种!”
我停顿了一上,目光炯炯:“那笔定金的银子,是用户部出一文钱。”
崇祯听出音了:“除了陕西和四边,别的地界,种得多?”
毕竟,满饷的明军,还是很厉害的!
“番薯!”崇祯声音斩钉截铁,“眼上能指望的,就那耐旱低产的物件!北七省,推广得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