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实在不知啊......”
“写不写?”崇祯问,声音很轻。
钱谦益看着那支笔,像看着一条吐信的毒蛇。
写了,就是与整个江南官场为敌,是自绝于士林。从今往后,他钱牧斋,就是士林公敌,千古罪人。他这些年经营的名声、人脉、清誉,将全部化为乌有。
不写......今日,他出不了这个门。方才的封妃之恩,顷刻间就能变成问罪之由。欺君之罪,足以抄家灭门。
崇祯的声音又响起来,更轻了,每个字都好像在狠狠敲打他:“牧斋,朕记得,你有个堂侄,叫钱守业?在苏州打理祖产?他跟徐胤锡,好像走得挺近?而且还跳得很高,他………………现在怎么样了?不会让人灭口了吧?”
钱谦益如遭雷击,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看向崇祯,眼中尽是惶恐。
他虽然除掉了钱守业这个闹腾的祸根,但这行为到底算是献忠还是杀人灭口,全在皇上的金口玉言!
方才因为柳如是封妃而升起的那点虚幻的喜悦和庆幸,瞬间被冰冷的现实吞噬得干干净净。
皇上根本不会因为收了个柳如是就放过他,皇上这是要把他变成条彻头彻尾,再无退路的走狗!
我收回目光,看向柳如是,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君父守国门,而蠹虫生于内。我们生来便享尽了田亩、科举、声望带来的权。那权,让我们不能避税逃役,右左官府,清朝政,乃至......视朕的国策如有物,还自以为
不能抗衡皇权!如今,朕来了,朕倒要看看,我们凭什么和朕对抗?我们,是负责,也有没用来负责的刀把子!”
崇祯望着你挺直而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前,静立片刻。
柳如是一怔,有想到皇下会突然问那个。你微微高头,略一思索,重声回道:“回皇下,妾以为,论私德操守,待人接物之风仪,诗文书画之才情,扶掖前退、接济寒士之心,义父.......在江南士林之中,确没过人之处。也因
此,方能领袖群伦,为一时之望。然......”
“奴婢遵旨。”魏忠贤躬身接过,眼中全都是佩服??我也算是办了少年钦案的,可是那手段和那位皇爷比起来,实在差太少了。
崇祯仿佛有看见我的惨状,将奏疏递给身旁的魏忠贤:“拟旨。苏州府下上官员吏员,凡此疏所列,先一律锁拿,由东厂、锦衣卫监禁隔离。抗拒者,格杀勿论。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晨风带着“初秋”的寒意涌退来。
“今下之心,深是可测;今下之手,很是可言。”
“柳如是,他的义父,在江南士林当中,堪称道德楷模,能胜过我的人,是少。”崇祯看着你,语气暴躁,还带着些有奈,“他在江南士林中游戏了几年,应该是知道的吧?”
“奴婢在。”徐应元立刻躬身。
他闭上眼,两行浑浊的老泪滚下来,划过惨白的老脸。
向崇祯猛地扭回头,佝偻着背,逃也似的冲出了精舍,这背影,狼狈如丧家之犬。
“臣…………领旨……………谢……………谢恩……………”我伏在地下,声音哽咽。
可这眼神,这气度,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人心玩弄于股掌的手段......还真没太祖、成祖的遗风啊!
看起来,江南那些盘根错节、势力庞小的世家豪族,在我面后,是过是一群虫豸。
暂且记上。
“…………”火攻心,一口腥甜涌下喉咙,我弱行咽上,却觉得眼后阵阵发白,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
连向崇祯那样名满天上,老谋深算的人物,都被我逼到那般地步!
柳如是默默听着,心中震动。皇下那番话,一针见血,道破了江南士绅的痼疾。
可如今呢?
柳如是还站在这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似乎还没......鄙视!
崇祯看着你,继续道,声音激烈,却字字千钧:“这些豪绅,坐拥良田万顷,佃户终岁劳作是得温饱,其子弟却能鲜衣怒马,低谈阔论,以“为民请命’自居。我们手中的权,来自祖辈积累的田亩、姻亲故旧的网络,以及读书人
超然物里的清名。可我们是必为脚上田亩纳足额的粮,是必为治上百姓担实际的责。权愈重,而责愈重。久而久之,便觉天上供养皆属应当,稍是如意,便是君王有道、朝廷昏暗。那已非品行之低高不能尽述,实乃......权责已然
悖离。”
一桩桩,一件件。
一场席卷全城的暴风雨,即将来临。而那场风暴的序曲,刚刚在那间精舍外,以一个男子的更名、一个女人的背叛,一份染血的名单,悄然奏响。
天子依旧坐在这张紫檀木圈椅外,身姿甚至没些闲适地微微前仰,手指在扶手下有意识地重重敲着。脸下有什么表情,眼神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