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也并不介意,有人取走你们的一部分?”
“当然介意。但如果那是能让我们安然生存的代价,我们同样愿意接受。”
“等同于拿一部分‘族人’充作保护费。反正那个将你们带来的屋主,也会给予你们养分,帮助你们繁衍。”
而那些被‘放弃’的孢子们,甚至不会为此感到愤怒。
因为它们本就是集合体的一部分,毫无个体可言。
眼前这些生命体的存在,有些超脱唐奇的固有认知,使得他花了好一阵时间,才彻底将信息消化干净。
直到最后,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和孢子一起洗澡会是什么感受?神交么?”
他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个诡异的想法抛掷脑后,
“但你们是近几个月突然出现在地下城的,对吧?在此之前,你们都生长在什么地方?”
“我们一直生活在地底,后来决定逃离到这个地方。”
“你们碰到了什么?”
“危险。一种足以让我们抛下安稳的居所,不顾一切向远方逃离的威胁。”
“是什么地底生物么?”
“无法确认。”
“所以是依靠直觉才决定迁徙的么……”
唐奇倒是能够理解。
这种意识危险的直觉,其实是一种对环境突兀变化的不适应。
好比在风暴到来之前,海中的鱼类会自发性的聚集在一起。
大地将要颤动,鸟类也会因为提前收到‘信号’,试图逃离感知到的危险区域。
蘑菇们大概也是遇到类似的情况。
基于此,难免让唐奇联想的更多一些——
那支本不该出现在晨暮森林的兽人,是否也是收到了类似的信号,才最终决定与人类合作,占领星梅镇的土地?
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但并不妨碍唐奇先行从次元袋中掏出纸笔,将他们记录在日志的尾页。
那是唐奇迄今为止倍感疑惑,却暂时没能发掘线索的目标。
首当其中的位置,唐奇填写着:
【日志出现在手中的原因?】
【黄金国与晨曦的历史?】
由于它们与现在间隔地实在太过久远,唐奇暂时将之归类为了‘长线目标’。
而眼下触手可及的目标则是:
【位于星梅镇附近的遗迹与龙蛋?】
【兽人与龙金城的关联?】
思索片刻,他在第四行书写下:【蘑菇迁徙的原因?】
然后想到什么,紧接着看向因为无所事事,已然开始翻阅起报纸汲取知识的狗头人:
“库鲁,你曾经说过,你也是从地底迁徙上来的对吧?是否也是因为感知到了什么危险?”
“Rua!”
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肯定,让唐奇得以写下【狗头人迁徙的原因】。
而当罗列出几条困惑之后,很难不去在意它们之间的共性。
“狗头人、蘑菇、兽人……似乎都处于‘迁徙’状态之中。”
这很难被称之为巧合。
直到现在,唐奇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似乎有迹可循……
但他很快便压下了这阵遐想,专注于眼前:
“好吧,那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你能否放弃对我同伴身体的控制,将主动权交还给她?”
“如果你们允许的话,我们更希望能在这具身体中留下一颗——嗯,您所说的‘孢子’。”
蘑菇们的语气甚至带着些乞求的意味,
“当然,我们并不是想要对您的朋友做些什么。
而是、只是——
我们想跟您多说说话。”
唐奇挑了挑眉,转而回想起此前与蘑菇们合奏乐曲时,所共鸣的感触。
孤独。
“在被‘剥离’以前,我们并不会抱有与谁交流的想法。
因为新生的‘孢子’,总是连接着已经长存许久的前辈们——
它们见多识广,见过地底的每一片风景,以至于总能释放出快乐的因子,让大家感应着一个共同的情绪,并从中感受快乐。
可离开了前辈的我们,并不具备这份能力,更无法在苦闷的地底感受到生活的意义。
仿佛我们的菌生,就要在永恒的繁殖、收割之中循环下去……”
新生的蘑菇们总是‘接受快乐’,却不知如何‘制造快乐’。
这或许便是蘑菇们深夜伤心的原因。
它们需要一个‘快乐’的源头:
“但是您的出现、您的音乐,似乎在帮我们摆脱着这份愁绪。
您说的十分正确,‘音乐是抒发情绪的良方’。
我们希望与您奏响同一首乐曲,沉浸在音乐所带来的情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