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走到老者尸体旁,俯身探查。确实心脉尽碎,脏腑皆被一股阴寒歹毒的内力侵蚀,毒性猛烈,与血髓蛊毒似有相似,却更为纯粹霸道。老者怀中别无他物,只有几块散碎银子和一个空空如也的劣质药瓶。那玄铁残牌,是他唯一留下的线索。
林清羽用布帕包手,拿起残牌。入手冰凉沉重,与怀中地图材质感觉几乎一致。她将残牌与地图并排放在桌上,就着棚外微弱的光线仔细对照。纹路、色泽、重量感……确实同源。残牌边缘的断裂处参差不齐,似是被强行掰断。她尝试将残牌靠近地图边缘几处可能吻合的位置,但地图边缘光滑,并无明显缺口。
或许,这残牌并非来自地图本身,而是来自另一件与之相关的器物?“镇痋塔”的构件?老者提及的“匠人后裔”所留?
她将残牌贴身收好,与地图分开放置。白衣客的话不能尽信,但那“积善寺枯井”的线索,却有必要一探。至少,关于暂缓蛊毒之物,对她目前状况至关重要。血髓子蛊的阴毒虽被太素真气和雪蛤凝露暂时压制,但如跗骨之蛆,隐隐有侵蚀加深的迹象,必须尽快处理。
至于白衣客将她视为棋子……林清羽眸中寒光一闪。棋子亦可翻盘。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线索和信息,尽快提升实力,查明真相,找到师父,才是正道。
她最后看了一眼老者的尸体,和那依旧毫无反应的哑婆。此地不宜久留,影刺门和药王谷的清除者随时可能到来。她从怀中取出一小锭银子,轻轻放在哑婆手边,算是茶钱和一点微薄的“封口”或“清理”费用。哑婆依旧毫无反应。
林清羽不再耽搁,身形一闪,已掠出茶棚,融入灰集夜晚最后一批稀疏的人流之中。她没有立刻出镇,而是先绕了几条僻静小巷,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迅速回到客栈,取了药箱和简单行李,从后院矮墙悄然离开。
向东三十里,积善寺。
夜色浓稠如墨,山道崎岖。林清羽展开轻功,将速度提到极致。灰集已被远远抛在身后,黑煞岭的轮廓在左侧远方如同匍匐的巨兽。山风凛冽,吹散些许疲惫与纷乱思绪。
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山坳中,隐约出现一片建筑的轮廓,大半隐没在荒草与夜色中,唯有飞檐一角突兀地刺向暗空,显出几分昔日的规模。积善寺。
寺门早已坍塌,野草蔓生,残破的“积善”匾额斜挂在上,字迹模糊。寺内殿宇倾颓,蛛网遍布,只有几尊残缺的佛像在黑暗中沉默。
林清羽悄无声息地潜入,灵觉散开,确认寺内并无活人气息,只有夜枭偶尔的啼叫和虫豸窸窣。她按照白衣客所说,绕到寺后。果然有一株极为粗壮、怕是已有数百年树龄的古槐,枝干虬结如龙,在夜风中发出沙沙声响,投下大片浓重阴影。
古槐下,乱石堆砌,荒草萋萋。她拨开草丛,仔细寻找,很快发现一处石板略有不同,边缘缝隙较大。用力掀开,露出一口黑洞洞的枯井,井口布满青苔,一股阴湿的土腥气涌出。
井不深,约两丈有余,借着头顶微弱的星光,可见井底堆积着枯枝败叶。林清羽没有直接跳下,而是从药箱中取出一捆坚韧的牛筋索,一端系在古槐粗枝上,另一端垂下井中。她顺着绳索滑下,落地轻悄。
井底潮湿,空间狭小。她取出夜明珠,柔和光芒照亮四周井壁。井壁由青砖垒砌,年久失修,多有破损。她回忆白衣客所言:“井壁三尺之下,向左横挖七尺。”
她蹲下身,从药箱中取出一柄精钢短铲——这本是采药时挖掘难取根茎之用,此刻正好派上用场。用夜明珠贴近井壁,仔细寻找。在离地约三尺高度的一处砖缝间,她发现砖石的色泽与周围略有差异,敲击之声也略显空浮。
就是这里!
她运起内力,短铲插入砖缝,小心撬动。几块青砖被撬松取下,后面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横向洞穴,一股更加陈腐、带着淡淡药味和铁锈气息的风,从洞内幽幽吹出。
林清羽略一迟疑,将夜明珠咬在口中,短铲别在腰间,俯身钻了进去。洞穴狭窄,只能匍匐前进,洞壁潮湿滑腻,时有碎石落下。她心中默数,大约爬了七尺左右,前方果然豁然开朗,是一个仅比井底略大些的狭窄石室。
石室显然是人开凿而成,四壁平整,但空无一物,唯有正对入口的石壁下方,放着一个一尺见方的、布满灰尘的灰白色石匣。
林清羽没有立刻去动石匣。她先以银针试探四周地面、墙壁,又仔细嗅闻空气,确认并无毒物或机关埋伏,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石匣捧起。
石匣入手沉重,似是整块石头雕成,匣盖与匣身严丝合缝,并无锁扣。她尝试用力,却纹丝不动。仔细查看,发现匣盖边缘有一圈极细微的凹槽,似是某种榫卯结构,需要特殊手法或钥匙才能开启。
钥匙?她心中一动,取出那枚药王谷老者的玄铁残牌。试着将残牌边缘贴近凹槽。
“咔哒。”
一声轻响,严丝合缝的石匣盖,竟真的向上弹起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