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沟……”苏菁菁心中一动,正想上前,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是刘曹氏的声音。
苏菁菁转过头,看到刘曹氏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上包着一块头巾,脸上还抹了些灰,乍一看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妇。
“夫人!您可吓死我了。”苏菁菁松了口气,“那老头应该就是爱田美莎说的人。”
刘曹氏轻轻点头,说道:“我瞧见了,他刚才给我使了个眼色。再等一等,守卫马上就要换岗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哨塔上的日本兵下来了,与前来换岗的人交谈了几句,随后一同离去。墙后仅剩下两名守卫,其中一个伸了个懒腰,对另一个说了些什么,两人竟一同向前走去,想来是去吃午饭了。
“就是现在!”刘曹氏迅速拉住苏菁菁的手,两人猫着腰,快步朝着老头奔去。
老头瞧见她们,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说道:“快,铁栅栏已经撬开了,不过洞口很小,你们得抓紧时间。”
他挪开几块用于伪装的草皮,露出一个直径不足两尺的排水沟,铁栅栏确实已被撬松,歪向了一旁。
“汉山知晓这个计划吗?”刘曹氏焦急地问道。
老头摇了摇头,说:“没人敢告诉他,就怕走漏风声。但他被关在最靠后的牢房,离这儿最近。你们呼喊他,他应该能听见。”
刘曹氏立刻趴在洞口,压低声音喊道:“汉山!汉山!我是娘!”
没有得到回应。
苏菁菁也凑到洞口:“刘大哥!是我们!快回应一声!”
四周依旧寂静无声。
老头焦急地看了看怀表,说道:“已经十二点四十了,守卫随时都可能回来。”
刘曹氏一咬牙:“我进去找他。”
“不行!”苏菁菁赶忙拉住她,“洞口太小了,您进不去的。我去!”
不等刘曹氏反对,苏菁菁便脱下外衣,仅穿着单薄的里衣,尝试着往洞里钻。洞口确实十分狭窄,她好不容易挤进去半个身子,就被卡住了。
“不行,洞口太小了。”她挣扎着退了出来,胳膊上蹭出了几道血痕。
就在三人无计可施之时,排水沟深处突然传来微弱的敲击声,紧接着是一个沙哑的男声:“……娘?……是您吗?”
“汉山!”刘曹氏几乎要哭出来,“是我们!你能出来吗?”
“我……我试试看……”里面的声音虚弱至极。
片刻之后,一只脏兮兮的手从洞口伸了出来,紧接着是另一只。老头和苏菁菁立刻抓住那双手,用力往外拉。刘汉山的头先露了出来,脸上满是淤青和血迹,眼睛肿得几乎都睁不开了。他痛苦地呻吟着,但咬牙忍着,一点点地往外挪动。
“快!再加把劲!”老头紧张地催促着。
三人齐心协力,终于将刘汉山拉了出来。他浑身是伤,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是被打断了。一出来便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汉山!我的儿啊!”刘曹氏紧紧抱住儿子,泪水夺眶而出。
刘汉山虚弱地睁开眼睛:“娘……真的是您……我还以为是幻觉……”
“别说话,我们得赶紧离开。”苏菁菁警惕地环顾四周,“守卫随时都可能回来。”
老头已经重新将排水沟伪装好,说道:“跟我来,我准备了马车。”
刘曹氏和苏菁菁一左一右架起刘汉山,跟着老头迅速穿过荒地,来到一处隐蔽的树林边。那里果然停着一辆破旧的马车,车上堆满了干草。
“藏在草堆里,我送你们出城。”老头帮他们把刘汉山抬上车,又盖上厚厚的干草,叮嘱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千万别出声。”
刘曹氏紧紧握着老头的手,说道:“恩公的大恩大德,刘家永世难忘。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老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必知晓。若要致谢,就多谢爱田夫人吧,她为了救你儿子……”话到此处,他突然打住,再次摇了摇头,“快上车吧。”
苏菁菁心头猛地一紧,忙问道:“爱田美莎怎么了?”
老头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今早她被宪兵队抓走了,听闻是原田队长亲自审讯她……”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眼中流露出的悲悯已然说明了一切。
刘曹氏和苏菁菁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悲痛。然而此刻并非哀伤之时,她们迅速爬上马车,藏进了干草堆里。老头扬了扬鞭子,马车缓缓启动,沿着小路朝着城外驶去。
干草堆中,刘汉山虚弱地握住母亲的手,声音微弱地问道:“娘……爱田夫人……她冒着危险救我?这是为何……”
刘曹氏轻柔地抚摸着儿子的额头,温柔地说道:“因为你曾经救过她,孩子。善有善报。”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刘汉山痛苦地闷哼一声,随即昏了过去。
“汉山!”刘曹氏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