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巴雷特轻轻拉了拉妮可的衣袖,示意她看向时光之泉的周围。妮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的空地上,散落着二十多座用巨大岩石和藤蔓搭建而成的简陋木屋。
木屋的样式古朴而粗糙,屋顶覆盖着厚厚的干草,门前挂着用兽骨和彩色羽毛编织的帘子。数十个形态各异的“人”正围坐在几堆篝火旁,低声交谈着。
他们的模样与地表上的人类有着巨大的差异——有的人身形高大,额头长着一对弯曲的牛角,皮肤呈现出坚硬的岩石质感;有的人身形矫健,背后生着一对巨大的、覆盖着灰色羽毛的翅膀,耳朵则是尖尖的狼耳形状;还有的人下半身是蛇尾,上半身却和人类无异,鳞片在火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这分明是一个变异人村落。
“那是……”妮可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过,突然被一个坐在篝火旁的身影牢牢吸引。那是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块光滑的黑色岩石上。
她的头发很长,像月光一样柔顺,没有一丝杂质,垂到腰间,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而轻轻晃动。身上穿着一件用某种不知名兽皮缝制的长袍,兽皮呈现出深邃的暗紫色,边缘用银色的丝线绣着复杂而神秘的花纹。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妮可的心脏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剧烈地跳动起来。那熟悉的坐姿,那不经意间抬手拨弄头发的动作,都和巴雷特记忆中母亲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
“妈妈……”巴雷特率先喊了出来,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眼泪却瞬间涌上了眼眶,模糊了视线。他忍不住向前迈出了一步,脚下的石子发出“咔嚓”一声轻响。这声轻响在寂静的溶洞中显得格外清晰。
妮可见状,也立刻明白那让她感到熟悉的身影可能就是母亲,来不及多想便跟着巴雷特一同跑了过去。
村落里的变异人们瞬间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纷纷抬起头,警惕地望向这边。篝火的光芒映照在他们各异的脸上,有的带着好奇,有的带着审视,还有的露出了明显的敌意。
其中一个身形最为高大、长着牛角的男人率先站起身。他身高至少有两米五,肌肉发达得如同岩石雕刻一般,手臂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他手持一根用巨大兽骨制成的长矛,戒备地朝着跑来的身影逼近。
“你们是谁?”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为什么闯入我们的村落?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巴雷特闻言,立刻抬手挡在妮可身前,神色沉稳地说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来寻找一个人。她叫织夜,十年前进入了时光之泉,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我们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当“织夜”这两个字从巴雷特口中说出时,变异人们的表情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原本警惕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怀念,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佩。
那个牛角男人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似乎在判断他们话语的真伪。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跟我来。”说完,他转过身,朝着篝火的方向走去。
妮可的心跳得更快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希望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她紧紧跟在牛角男人身后,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白发女人的背影。巴雷特和衍灵也紧随其后,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走到篝火旁,牛角男人停下脚步,对着那个白发女人恭敬地说道:“织夜大人,有人找您。”
“织夜大人?”妮可的呼吸骤然一滞,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那个白发女人缓缓地转过身来。当看到她的脸时,妮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她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肩膀却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
虽然这个女人的眼角和脸颊上布满了冰晶般的淡蓝色纹路,仿佛是天然形成的精致雕刻;虽然她的双手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冰壳,指甲呈现出晶莹的淡紫色。
虽然她的瞳孔不再是妮可记忆中的深棕色,而是变成了如同冰湖般清澈的蓝色——但那眉眼间的轮廓,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那眼神中深藏的温柔,都和她记忆中母亲的模样一模一样,和日记里母亲插画中的自画像分毫不差!
“妈……妈妈!”妮可再也忍不住,哭喊着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织夜。织夜的身体明显一僵,似乎没有料到会突然有人扑过来。
但当她感受到怀中女孩那莫名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体温时,她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她伸出那双覆盖着冰壳的手,轻轻地抱住了妮可,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哽咽:“妮可……我的女儿……真的是你……”
她的声音比十年前更加清冷,带着一丝冰雪的寒意,但其中蕴含的母爱却丝毫未减。巴雷特站在一旁,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身体却有些僵滞,迟迟无法迈出脚步。
这章没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