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重返草海,经过一整天的休整。他们仔细将此前滞留在此的帐篷、行囊一一收拢,确认物品齐全后,再次踏上前往深渊五层的征程。队伍沿着城镇外围的悬崖边缘缓缓前行,每一步都格外谨慎,朝着早已标记好的五层入口稳步靠近。
当踏入深渊五层的边沿,周遭的环境便与上层世界形成了天壤之别——这里再也见不到一株与外界相似的绿色植物,整个空间已彻底沦为菌类的专属领地。岩壁的缝隙间、陡峭的峭壁之上,到处都生长着形态各异的菌类,不少菌类还散发着微弱却醒目的荧光,在昏暗环境中勾勒出独特的轮廓。
有些菌类从远处看酷似挺拔的树木,可走近细观才发现,那竟是由无数特殊菌类紧密聚集形成的“群落体”,结构精巧得令人惊叹。在这片奇特的领域里,菌类早已演化出完整且独特的生态系统。
它们根据生存需求进化出多种多样的分类,有的扮演着类似植物“生产者”的角色,有的则承担起分解有机物的“分解者”职责,精准填补了生态圈中每一个重要的位置,构建出独属于深渊五层的生命循环。
深渊五层还有一个专属的名字——食髓星域,在这里连探险家的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一切都将化为深渊的养料。由于深渊特殊立场的折射,这里每天仅有两三个小时能迎来阳光的折射,微弱的光线短暂照亮大地后,便会再次陷入漫长的昏暗。
而那些丛生的荧光菌类,就成了这片黑暗世界里的“光源”,它们持续散发的光彩,不仅为这里的生物提供了生存所需的光亮,也让石髓心域多了几分神秘又瑰丽的色彩。
三人踩着岩壁上错落凸起的石棱艰难前行,借着前人开凿出的断裂石路下行,指尖抠住粗糙的岩石肌理,每一步都要先试探石棱的承重。脚边丛生的荧光菌泛着幽蓝与淡绿交织的微光,光芒顺着岩壁的褶皱缓缓流转,将他们的影子在凹凸的岩石上拉得忽长忽短,像在岩壁上跳动的幽灵。
行走在石髓心域的幽暗路径上,自始至终都绷着一根弦,不敢有半分松懈。每往前挪动数十米,他们便会立刻驻足,由杨锋牵头展开侦查——时而俯身查看地面是否留有陌生足迹,时而抬头观察岩壁顶端的菌类丛是否有异常晃动,还侧耳倾听周遭的声响,生怕遗漏任何猎食者靠近的迹像,只为将前路上可能潜藏的危险彻底排除。
越往废弃信号塔的方向靠近,周围的荧光菌便越发稀疏,原本被荧光菌毯覆盖的岩壁,渐渐被一层暗紫色的菌菇取代。那菌层厚得能没过脚尖,踩上去滑腻黏脚,还带着一股潮湿的腐殖味,稍不留意就会打滑。妮可走在中间,好几次脚下一滑,都被身前的杨锋及时拉住。
几人也不得不放慢脚步,每挪动一步都要死死盯着脚下的苔藓,生怕失足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再次来到一处绝壁之间,巴雷特爬到队伍的最前方,他的机械臂此刻已切换成“地形适应模式”,末端的铁手牢牢抓在岩壁上,手指卡进石缝隙间,连细小的凸起都不放过。
在近乎垂直的陡峭断层,他的机械臂像藤蔓般灵活伸缩,拉着妮可和杨锋一步步向下攀登。绳索与金属卡扣在岩壁上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细碎声响,在这片喧闹的深渊中被彻底埋没,只有周围的荧光菌仿佛被这声音惊扰,光芒微微闪烁。
杨锋更换了位置,跟在妮可身后,目光几乎从未离开过她的背影。自从踏入五层区域,妮可就鲜少说话,原本总是带着些许活力的声音,此刻只剩下沉默。她的手指总是无意识地摩挲着防护服口袋,因为那里放着母亲的日记。
方才路过一片丛生的“伞盖菌”时,妮可还特意停下脚步看了片刻,只因那菌类星形的菌盖,和她母亲日记最后那画笔勾勒的星星相似,她的指尖悬在菌盖上方几厘米处,最终还是没敢触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前行。
终于,那座废弃信号塔彻底出现在三人视野里。它像一根被岁月锈蚀的巨型铁钉,歪斜地扎在悬崖边缘的狭窄平台上,塔身原本银灰色的金属外壳,此刻已被厚厚的锈迹覆盖,只剩下零星几块斑驳的金属还能看出原本的颜色。
金属塔身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菌丝,那些菌丝像贪婪的触手,紧紧缠绕着塔身,有些甚至钻进了金属的裂缝里,将原本光滑的塔壁撑得坑坑洼洼,留下一道道丑陋的痕迹。塔尖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中断裂,只剩下半截光秃秃的金属骨架在昏暗里支棱着,被周围荧光菌的微光映出一层冷幽幽的光,透着说不出的荒凉。
巴雷特率先踏上平台,平台上同样覆盖着薄厚不均的暗紫色菌层,他的靴子踩上去发出“噗嗤”的轻响。他抬起机械臂,末端提着明亮的石灯,光束穿透昏暗,顺着塔身缓缓扫过。当光束落在离地约十米的位置时,突然顿住——那里有一道明显的不规则缺口,金属边缘被蛮力撞得向外翻卷,锋利的断口处还闪着金属的冷光。
缺口处还挂着几片破碎腐朽的布料,在平台上微弱的气流里轻轻晃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巴雷特抬手,示意身后的妮可和杨锋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