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攒动的发布会,台下所有人还在窃窃私语,被沈睿的爆炸发言惊到无法安静下来。
覃安琳的问话,仿佛给在场的每个人按下了一键暂停。
那些低声讨论的,在心里打着草稿想着一会儿问什么问题的媒体,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们的目光,再一次全都聚集至沈睿身上。
此时的沈睿,像是从悠长又压抑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他手上拿着话筒,目光不再躲闪,直视现场的每一个人。
曾经他作茧自缚,为达目的可以做尽一切恶事。
如果是拍电影,他这样的人或许在最后一刻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忏悔、自责,然后供出一切,最后死无葬身之地,让受害者能够安息。
但他的世界,没有办法像电影里的反派那样,有那么多的机会和勇气讲出深埋在内心的污秽。
就连老天爷给了他这么巨大的一次机会,台下所有摄像机对着他,每个记者的话筒也都朝向他。
他却没有办法……选择孤注一掷地说出真相。
真实的人性或许就是这样,永远不可能像电影里那样理想主义,每个坏人最后都会就地正法,向众人坦白地剖析自己。
更多的人……哪怕走到最后一步了,也还是在自私地逃避。
比如说他……
沈睿目光扫过现场所有人。
即便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却还是没办法放弃一切,坦白面对任何一个人。
他的目光,慢慢看向站在中间的那名女记者,揪着那一抹令自己熟悉的影子,缓缓开了口--
“在一起相处久了之后,我发现安然能力非常强,美丽得像一只丹顶鹤。在这样的女孩面前,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爱上了她……”
震惊……
他从台下那个女孩眼中,看出了震惊。
她们连生气的表情都那样像,只是安然的情绪更加肆意一些。
“我是有家庭的人。安然知道我肮脏的感情后,严厉拒绝了我,并与我划清了界限。可那时的我内心早已腐蚀,哪里受得了一个年轻女孩的拒绝。”
一名记者上前问道:“网上说,安然是生下孩子后才跳楼的,那…那个孩子又是谁的?”
沈睿疲惫地闭上眼,一束光直直打在他的头顶,隐约可见他脸部肌肉在不停颤动,仿佛在忍住什么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是我!强奸了她……然后逼她生下孩子。”
“中途她逃跑过一次,把孩子送到了一个……我至今都找不到的地方。将她抓回来后,我便一直找人看着她。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便跳楼自杀了……”
刹那间,气氛凝固。
上一秒还嘈杂喧闹的场地,下一秒倏地变得死寂。所有人表情定格,全都带着愤怒的目光,无形隔空地“谴责”着他。
“是我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毁了两名优秀女性的一生。”沈睿低头忏悔。
覃安琳目光如刺,死死盯着台上那个懦夫。都到最后一刻了,他却还是不敢说实话!
这个人,真的糟透了!
同事忍不住低头问她:“你不是说……让我记得拍一下背景吗?怎么都快结束了,后面大屏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覃安琳苦笑一声。
她眼底的空洞和极度失望仿佛感染到了对方,让同事不好再多问一句,转而安慰道:“沈睿这个人太坏了,我听着都替那两名死者感到痛苦。”
他以为,覃安琳是共情了。
覃安琳没有开口,过了半晌后才回答他第一个问题:“是我算错了。这个男人一辈子都是个笑话,怎么可能会在最后一刻违背那人的意愿。”
她说得太含糊,声音也小,同事并没有听得很清楚。
但见她表情不太对,以为是情感过于充沛,毕竟做记者的虽然平时需要冷静专业,但看到的黑暗面太多了,还是会偶尔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非常能够理解,叹了口气拍拍覃安琳的肩膀,表示自己也很不齿台上人的行为。
别家记者依旧带着满腔愤怒,用最犀利的语言,朝台上那个垂着脑袋的男人发问。
同事见覃安琳情绪太低落了,便贴心道:“如果你实在觉得恶心,我们可以先提前离开。”
其实,从他的角度来说,沈睿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是他害死了那两个女生,至于更细节深究动机的事,就要交给赶过来的警察了。
相信刚才在听台上人讲述时,早就有人报警。
沈睿可能也自知自己逃不掉,耐心地留在原地,趁着最后的机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回答记者们的问题。
覃安琳刚准备同意离开,视线扫到角落里的人,对方朝她摇了摇头。
她突然就改变了想法,对同事道:“或许还有可拍的,我们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