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瘴草,专克这里的‘五色瘴’。”周翊聪解释道,“空气里的那些味道,闻久了会产生幻觉,扰乱心神。”
陈斌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终端。终端的空气质量分析模块上,显示有多种未知的有机挥发物,但并未达到致幻的浓度。他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孙振海和林曦毫不迟疑地照做,最终还是从林曦手里接过一片,皱着眉含进了嘴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和辛辣瞬间在口腔里炸开,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原本有些昏沉的头脑,竟真的清醒了不少。
队伍继续前行。
峡谷越走越深,道路也愈发难行。巨大的蕨类植物长得像史前怪兽,湿滑的岩石上布满了发出幽幽绿光的苔藓,偶尔能看到巨大的兽骨,上面还残留着被某种强酸腐蚀过的痕迹。
压抑的气氛,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时,走在队伍侧翼的一名年轻特战队员,突然“啊”地惊叫了一声,猛地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对准了旁边一棵大树。
“别动!有东西!”他声音颤抖,满脸惊恐。
所有人立刻停下,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他瞄准的方向。
“耗子,你看到什么了?”林曦沉声问道。
“人……人脸!”被称作“耗子”的队员眼睛瞪得滚圆,“刚才那树干上,有一张女人的脸在对我笑!”
众人顺着他的枪口看去,那棵千年古树的树干上,只有斑驳的树皮和缠绕的藤蔓,哪里有什么人脸。
“耗子,你清醒一点!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的队友在一旁低声喝道。
“不!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耗子情绪激动,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
“他中招了。”周翊聪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不是幻觉,是‘心魔’被引出来了。”
“心魔?”孙振海眉头紧锁。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最恐惧、最执着、或者最愧疚的东西。这里的气场,会把这些东西放大,投射出来,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或者最怕看到的东西。”周翊聪说着,缓步走到了那个叫耗子的队员身边。
他没有去夺枪,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在那队员的后颈“风池穴”上,快如闪电地一按一弹。
“啵”的一声轻响。
耗子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眼神瞬间从惊恐和迷乱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他茫然地看着自己举起的枪,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树干,脸上满是冷汗。
“我……我刚才……”
“你太想念你那个因为执行任务而错过的女朋友了。”周翊聪淡淡地说道。
耗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羞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翊聪竟然一语道破了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这一下,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周翊聪。如果说之前指路还能用“经验丰富”来解释,那现在这种洞悉人心的能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陈斌更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片片地剥离、粉碎。他引以为傲的大脑和逻辑,在这里仿佛成了一个笑话。他开始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觉得自己的终端屏幕上,那些数据流开始变得扭曲,像无数条小虫在爬。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不止是他。”周翊聪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陈斌的脸上,“你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有的人,可能听到了家人的呼唤;有的人,可能看到了金钱和权力在向自己招手;还有的人……”
他看着陈斌,嘴角微微上扬:“可能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科研数据,或者看到了自己最想超越的那个对手,在你面前轰然倒下。”
陈斌的心脏,猛地一跳!
就在刚才,他真的产生了一瞬间的幻觉,仿佛看到自己的导师,那位曾经断言他“有才无德,难成大器”的诺贝尔奖得主,正跪在自己面前,忏悔着当年的偏见。
这幻觉只是一闪而逝,却让他产生了一股病态的快感。
“胡说八道!”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却有些色厉内荏。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周翊聪懒得跟他争辩,而是从布包里又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香囊,淡青色的锦缎上,用银线绣着一朵祥云,正是他之前在医院里用过的安神香囊。
他将香囊递给林曦:“让大家轮流闻一下,把这个挂在队伍中央。”
香囊一出现,一股无法形容的、清冽而宁静的香气便弥漫开来。那香味不浓烈,却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像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众人心中那根被悄然拨动的、名为“欲望”与“恐惧”的琴弦。
陈斌也闻到了那股香气。那股烦躁、不安和隐秘的兴奋感,如同被清水冲刷过一般,迅速消退。他的视野重新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