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经历让屠方明白,在这乱世里,慈悲是最没用的东西。
他的九环刀越磨越利,杀的人越来越多,却始终记得夜城那枚银铃铛的声响——不是因为怜悯,而是提醒自己:在别人动手前,先割断他们的喉咙。
屠方解开狐裘,随手扔在椅上,露出里面暗紫色的劲装,左胸狼头纹章边缘绣着金线,与刘宁强甲胄上的纹章如出一辙。
“喝茶免了,”他伸手按住桌案,地图上的朱砂标记被压得模糊,“总首领派某来问问,青岚河的粮草转运何时能重启?前线弟兄们的马料已经减半三日了。”
刘宁强的手指敲了敲地图上的“鹰嘴崖”标记:“崖下冰面今早又裂了三道缝,辎重队过不去。不过——”他忽然从案底抽出一卷图纸,摊开后露出青岚河下游的水文标注,“某让人凿了条冰下暗渠,明日可试运第一批粮。”
屠方的目光落在图纸上,指尖划过暗渠路径:“冰下运粮?你疯了?北萧城的‘冰蚕军’正盯着这儿,万一——”
“万一什么?”刘宁强打断他,从怀里掏出枚铁哨,哨身刻着细密的狼齿纹,“这是北萧城细作的联络哨,今早刚从粮车底下搜出来。”他将铁哨抛给屠方,“他们想断咱们的粮,咱们就将计就计,把暗渠变成他们的坟场。”
屠方捏着铁哨,忽然注意到帐角立着的木架,上面整齐码放着二十具冰蚕甲——那是北萧城特有的防寒甲胄,鳞片般的甲片在火光中泛着幽蓝。
“你哪儿弄来的?”他伸手触碰甲片,凉意瞬间窜至肘间。
“战场上捡的,”刘宁强拨弄火塘,松木爆裂开的火星溅在甲片上,瞬间熄灭,“北萧城以为这玩意儿能在冰面来去自如,却不知道,咱们的‘狼眼弩’专射关节缝。”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一名斥候掀帘禀报:“将军,鹰嘴崖发现小股部队移动,旗号像是北萧城的‘雪豹队’。”
刘宁强与屠方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屠方伸手摘下墙上的狼首头盔,头盔护目镜上的冰晶随动作坠落,他低声道:“看来你的‘将计就计’,得提前了。”
刘宁强系紧甲胄,狼首纹章在胸前微微起伏:“告诉辎重队,暗渠提前开闸。再让‘狼眼营’埋伏在鹰嘴崖两侧,看见冰面有动静就射——不管来的是人是鬼,都给老子钉在冰里。”
屠方戴紧头盔,九环刀在腰间发出清越的鸣响:“某带‘鬼头军’守后营,若北萧城敢来劫粮——”
“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刘宁强抓起案上的狼首令牌,令牌边缘的刻痕割过掌心,“这青岚河的粮道,是咱们的命脉。谁要是敢动,就得拿命来换。”
当两人走出帐外时,暮色正浓。青岚河的冰面在远处泛着幽蓝,宛如一条凝固的暗河。
刘宁强望着天际的阴云,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密报:北萧城的“冰蚕军”已抵达上游三十里。他握紧令牌,指节因用力泛白——这一战,不是粮草之争,而是生死之赌,他输不起,也不能输。
屠方在他身旁低语:“刘将军可知,总首领为何派某来?”
刘宁强转头,见对方护目镜上的冰晶映着自己的倒影,冷声道:“为何?”
“因为总首领知道,”屠方顿了顿,“只有你我二人,才舍得用整个冬天的粮草做饵,钓北萧城这条大鱼。”
风雪渐起,狼首旗在暮色中猎猎作响。刘宁强望着远处的冰面,心中默默计算着暗渠的开闸时间。
他知道,这场以粮为饵的赌局,即将拉开帷幕,而他和屠方,既是执棋者,也是局中人。
紫霄贼营地中,几堆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周围贼兵们疲惫又警惕的面庞。
一群贼兵围坐在最大的那堆篝火旁,低声议论着近来的局势。
“我最近这么感觉没有见过老张啊?”一个满脸胡茬的人一边用木棍拨弄着篝火一边小声嘀咕道。
“诶?听你这么一说,最近老王也不见了!这是什么情况?”旁边的人闻言也是纷纷嘀咕道。
就在其他人纷纷开始讨论的时候,一个蓄着长胡子的老头则是神秘一笑,颇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其他人看着这老头的这副做派也是纷纷将目光投过来,不为其他,只是因为这个老杨头一直是他们几个中消息最灵通的。
如今又看他是这副做派,想来也是知道些什么内幕。
“老杨头,你有什么知道的情况就说说呗?”
老杨头闻言也是向着四周看了一圈,随后将头微微低下,低声说道:“这一切啊!都跟那个暗渠有关!”
与此同时,在营地的其他地方也上演着这样的讨论。
“听说了没?北萧城的‘冰蚕军’已经到青岚河上游了,离咱们这儿可不远。”
一个身形消瘦、满脸络腮胡的贼兵开口说道,声音压得极低,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