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带着股缠绵的软意,萧凡撑着油纸伞,看着陈禾蹲在河岸边,指尖轻点水面——乌篷船划过的涟漪里,竟漂着细小的盐粒,在雨雾中泛着微光。这是他们抵达江南水乡的第三日,寻遍了三条河道,终于在“月河湾”找到了藏着盐气的脉水。
“你看这水。”陈禾抬头,眼里映着河面的波光,“比西域的沙卤河淡,比北方的冰卤泉润,雨落在上面都不散,倒像是裹了层薄卤油。”她掏出盐度仪,将探头伸进水里,屏幕跳定在“6.3‰”,“正好适合养带水纹的盐晶,要是能让晶纹跟着船桨划的波纹长,定比冰纹、沙纹更灵动。”
领路的水乡匠人老周站在乌篷船尾,手里摇着橹:“这月河湾的水,老辈人叫‘活卤’,涨潮时会从江里带进来咸气,退潮时又混着岸边的草木汁,养出来的鱼虾都带着甜鲜。就是没人试过养盐晶,你们要是能成,也算圆了老辈人的念想。”
老周的工坊在月河湾旁的老屋里,推开窗就能看见河面。工坊里摆着几排粗陶瓮,老周说都是他祖辈传下来的,专用来存水乡的脉水:“有河湾水、荷塘水、井泉水,还有菱角塘里的水,你们尽管用。”
萧凡和陈禾先试月河湾的活卤。陈禾把薄胎瓷片切成船桨的形状,裹上卤油后,用铜丝弯成水波的纹路缠在瓷片边缘;萧凡则按活卤八成、井泉水两成的比例调配,还往卤水里加了点菱角塘的水——他想着,菱角塘的水带着水生植物的灵气,或许能让盐晶更润。
可第一回养晶并不顺利。瓷片放进陶瓮三天,只长出一层薄薄的晶霜,连纹路的影子都没有。陈禾盯着陶瓮里的瓷片,忽然发现水面漂着层绿藻:“是不是水里的藻类抢了卤气?得把活卤过滤干净,再试试。”
第二回,他们用纱布把活卤滤了三遍,又往卤水里加了点晒干的荷叶碎——老周说荷叶能“清卤气”,让盐晶长得更透。这次陈禾把陶瓮搬到窗边,让瓷片对着河面,还在瓮边挂了串贝壳,风吹过的时候,贝壳碰撞的声音能顺着窗缝飘进瓮里:“说不定声音能让晶纹长得更顺,像跟着船桨的节奏走。”
第五天清晨,雨停了。陈禾刚推开工坊的门,就看见萧凡站在陶瓮前,手里捧着那块船桨形的瓷片,眼里满是惊喜。她快步走过去,只见瓷片上的盐晶泛着淡淡的水绿色,晶纹像极了月河湾的水波,一圈圈顺着瓷片的弧度蔓延,连乌篷船划过的细微波浪都清晰可见,阳光照在上面,竟能看见晶纹里藏着的细小气泡,像把整条河湾都缩在了瓷片上。
“成了!”老周凑过来,指着晶纹连连点头,“这就是月河湾的水纹啊!要是做成乌篷船形状的摆件,再挂上月河湾的釉色,定能让江南的匠人都眼红。”
苏明远听说他们在江南找到活卤,特意从苏州赶了过来,还带来了新调配的“水青釉”——釉色像雨后的河面,透着淡淡的蓝绿。“我在釉里加了苏州的太湖泥,能让釉色更贴晶面,还不会盖住水纹。”苏明远说着,用软毛刷蘸了点釉料,轻轻扫在盐晶上,釉料顺着水纹流淌,竟在纹路边缘晕出淡淡的雾感,像河面上的晨雾,雅致得紧。
正当三人对着水纹晶瓷片欢喜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江南“瓷韵斋”的掌柜,手里提着个精致的木盒:“听闻萧小哥培育出了带水纹的盐晶,特来拜访。我想订一批水纹晶摆件,用来参加下个月的‘江南工艺节’,最好能做成乌篷船、菱角、荷叶的形状,越多越好。”
萧凡拿出水纹晶瓷片递给掌柜,掌柜看了眼就拍板:“就按这个样式,订六十个乌篷船摆件,四十个菱角摆件,再做二十个荷叶形状的圆盘,工艺节前一定要完工。”他当场付了定金,还说要派匠人来帮忙,尽快赶工。
接下来的日子,工坊里热闹非凡。老周负责烧制乌篷船、菱角形状的瓷坯;萧凡调配活卤,根据不同的瓷坯形状调整卤水比例——比如乌篷船要让盐晶顺着船身的弧度长,就多加一成井泉水;菱角要让盐晶长在菱角的边缘,就多加一成菱角塘的水;陈禾则记录数据、调整釉料,还教帮忙的匠人怎么用软毛刷挂釉,避免盖住水纹;苏明远也留下帮忙,他负责给做好的水纹晶摆件上釉,还在摆件的底部刻上“月河湾脉水”的字样,让每个摆件都带着江南的印记。
萧晚从盐田村寄来了包裹,里面装着卤霜草絮、枣花蜜,还有一本新的记录册,册子里画着她新想的盐晶样式:“哥,陈禾姐,江南多雨,记得用卤霜草絮把摆件裹好,别让盐晶受潮;苏大哥要是在,记得让他尝尝我新晒的卤霜草茶,解解江南的湿气。”
离工艺节还有五天时,所有的水纹晶摆件终于完工。乌篷船摆件上的盐晶水纹顺着船身蔓延,船头的晶纹里还藏着细小的气泡;菱角摆件的盐晶长在菱角的边缘,像给菱角镶了层水钻;荷叶形状的圆盘上,盐晶水纹像荷叶上的露珠,一圈圈散开,釉色水青,晶面透亮,放在灯下,整个屋子都泛着江南的柔光。
“瓷韵斋”的掌柜来取货时,忍不住感叹:“这哪是摆件,简直是把江南的春天都装在了瓷里!工艺节上定能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