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像社区服务站的工作人员般温和：

    【晚上好，两位小姐】

    狂风立刻收起了撒娇的神态，她抱臂站在原地，纳米作战服的肩甲微微隆起，眼神又变回了审视猎物的冷冽：

    【喂，老头，你谁啊？】

    【清扫者，编号73】

    男人从怀里掏出证件晃了晃，证件照上的他笑得更憨。

    【负责处理非常规战斗遗留现场】

    他说话间，货车后厢的闸门【哗啦】落下，跳出十几个同样着装的人，手里拖着闪着金属光泽的箱子。

    林欣认得这些人。

    一般来说，工作后那些见不得光的【收尾工作】，多半由这些人接手。

    他们从不问尸体的来历，只按小时收费，把血肉模糊的现场变成能通过环卫检查的【普通车祸现场】

    【他们是「清扫者」】

    林欣低声对狂风解释，目光却没离开那男人腰间挂着的银色圆筒。

    【处理我们这种「麻烦」的专业人士。】

    狂风挑了挑眉，上前一步，鼻尖几乎要碰到男人的工牌：

    【就凭你？这堆烂肉能扫干净？】

    她说话时，身后一具尸体的断臂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拎起，像玩偶般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男人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甚至还体贴地后退半步，让狂风【玩】得更顺手：

    【小姐放心，我们的分解酶能在三十分钟内将有机质降解为无害化合物】

    他打了个响指，两名队员立刻打开箱子，里面伸出机械臂，喷头喷出淡绿色的雾状液体。

    雾气所过之处，尸体表面迅速泛起白色泡沫，血肉如同被强酸腐蚀般滋滋作响，很快只剩下惨白的骨架。

    另一名队员推着类似吸尘器的装置跟在后面，骨架刚露出地面，就被吸入管道，发出细碎的研磨声。

    狂风看得眼睛发亮，刚才的暴戾全然消失，像个好奇的孩子围着机械臂打转：

    【哇！这东西能把骨头也磨成粉吗？喂喂，那个喷头要是喷在人身上会怎么样？】

    【请不要触碰设备，小姐】

    男人依旧微笑着，递过一块电子平板，

    【现场处理费用清单，请过目】

    林欣接过平板，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让她皱眉——光是分解酶的用量，就够买十辆刚才被砸烂的越野车。

    【费用记在「浮生」的名下】

    她按下指纹确认，眼角余光瞥见狂风正用指尖戳着一块还在冒泡的内脏，作战服的指尖瞬间弹出纳米刀片，把那团组织切成了整齐的小块。

    【喂，狂风！】

    林欣厉声喝止，

    【别玩了！】

    狂风吐了吐舌头，手指一勾，那块内脏突然飞向最近的机械臂，精准地落进分解酶的喷头里。

    【帮你们省点药水嘛】

    她嘻嘻笑着，跳到林欣身边，刚才杀人时的狠戾彻底不见，只剩下少女的顽劣。

    清扫者们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们有条不紊地拆解着车辆残骸，用高压水枪冲洗路面。

    刚才还尸横遍野的公路，正在淡绿色的雾气中迅速【净化】，只有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腥甜，还在提醒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处理完毕】

    中年男人将一份现场清理报告递给林欣，上面的照片显示公路已恢复平整，连路基缝隙里的血渍都被纳米机器人清理干净。

    【两位可以离开了，祝晚安】

    狂风早已不耐烦地拽住林欣的袖子：

    【走啦走啦，浮生说要请我们吃宵夜呢！】

    她蹦蹦跳跳地走向路边，作战服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仿佛刚才那个手撕活人、斧劈血肉的修罗只是林欣的幻觉。

    林欣最后看了一眼正在收起设备的清扫者们。他们正将最后一具骨架残骸倒入货车，动作熟练得像在收拾垃圾。

    那个中年男人朝她点头微笑，脸上的皱纹里似乎都藏着【专业】二字。

    公路上的血腥味渐渐被夜风吹散，只剩下清扫者货车远去的轰鸣声。

    林欣跟着蹦跳的狂风走进芦苇荡，身后的世界在淡绿色的雾气中彻底归零，仿佛从未有过杀戮，从未有过鲜血，只有两个少女在夜色中走向未知的下一站。

    而那些被分解酶吞噬的生命，连同他们的恐惧与惨叫，都已化作数据里的一串费用数字，消失在城市霓虹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