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幽冥界的核心禁地——永黯冥殿。
殿宇本身仿佛由凝固的阴影和亿万骸骨构筑而成,悬浮在一片无垠的、流淌着浑浊暗黄色液体的冥河之上。
河水无声涌动,翻腾着无数扭曲痛苦的灵魂虚影,散发出令人灵魂腐朽的衰败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寻常生灵至此,瞬间便会魂飞魄散,血肉化为脓水。
殿内空间广阔得超乎想象,穹顶高悬,隐没在翻滚的浓稠黑雾里,唯有十二点幽绿如鬼火的冥灯悬浮,投下惨淡的光晕,勉强照亮下方。
十二张形态各异的巨大王座,呈环形排列。
蚀魂王族的王座,由一种布满孔洞、不断渗出污秽黑气的蚀魂魔岩雕琢而成,散发出腐蚀灵魂的恶念。
其上端坐着一个笼罩在翻腾黑雾中的身影,形态不定,唯有一双燃烧着惨绿魂火的眼睛清晰可见,那是蚀魂王族的长老——魂山。
葬神王族的代表,则是一个身高近三丈、肌肉虬结如黑铁浇铸的巨人——骨慕。
他端坐在由无数巨大骸骨拼接而成的狰狞王座上,死灰色的皮肤布满玄奥的魔纹,每一次呼吸都带起沉闷的风雷之声,仿佛体内蕴含着足以撼动星辰的死亡伟力。
幽魂王族的王座最为诡异,仿佛一团不断扭曲、聚合又离散的深黯魂云。其中隐约可见一张苍白模糊、没有五官的脸孔,散发着令人心智错乱的灵魂低语——虚魇。
忘川王族的王座流淌着浑浊的暗黄水光,其上端坐着一个身着古老华服、面容枯槁如尸的老妪——孟婆。她手中把玩着一个不断滴落忘川水的陶碗,眼神浑浊却带着看透轮回的漠然。
冥河、永霜、幽骨、影渊、幽灵、幽影……其余七大王族的代表,形态或狰狞、或诡秘、或飘渺,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强大威压,代表着各自王族在幽冥界的权柄。
而在环形王座中央,是一张最为恢弘的皇座。
皇座通体漆黑,表面流淌着暗金色的、如同活物般的幽冥皇纹。
其上端坐的身影,笼罩在一件宽大的、绣着幽冥皇族徽记的斗篷之中,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深邃如冥渊、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眸露在外面。
他便是幽冥皇族在此次会议上的代言人——冥渊使者。
一股凌驾于所有王族之上的、源自血脉源头的恐怖威压,若有若无地弥漫全场,压制着下方桀骜的王族长老们。
整个永黯冥殿,被一种沉重、压抑、带着无尽死亡韵律的寂静所笼罩。
只有冥河水流淌的细微呜咽,以及王座上偶尔传来的、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或魂雾翻腾声。
“蚀魂通道受阻,吾族儿郎损失惨重。”
蚀魂王族长老魂山率先开口。
“圣界蝼蚁的反抗,比预想中更为激烈。尤其是那个名为帝氏的家族,其族人……竟能克制吾族蚀魂死气!”
翻腾的黑雾剧烈涌动了一下,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克制蚀魂死气?”葬神王族的骨慕发出沉闷如擂鼓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魂山,莫非是你们的死气不够精纯?”他巨大的骨节捏得咔咔作响,周身死气澎湃。
魂山的魂火剧烈跳动,声音尖锐了几分。
“骨慕,收起你那愚蠢的傲慢!那是一种……蕴含时空之力的诡异血脉!吾族儿郎已经有不少人殒命其手!”
“时空血脉?”
一直沉默的幽魂王族代表虚魇,那团扭曲的魂云中传出飘渺不定、带着回音的低语,仿佛直接响彻在众人识海。
“上古传闻,圣界确有一支掌控时空之力的强族……难道便是此帝氏?他们竟未在那场大战中彻底灭绝?”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微微一凝。
即便是最傲慢的骨慕,巨大的头颅也转向了中央皇座上的冥渊使者。涉及到上古辛秘和时空之力,已超出他们的权责范围。
皇座上的身影,斗篷下的眼眸微微开阖,两道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幽光扫过全场。所有王族代表都感到灵魂一阵悸动,不由自主地收敛了气息。
“帝氏……”冥渊使者的声音响起,低沉、威严,如同冥河最深处的暗流涌动,带着一种主宰生死的漠然。
“确系上古余孽,时空血脉尚未断绝,此乃变数,但……不足为虑,通道尚未稳固,彼辈不过是挣扎于浅滩的鱼虾。”
他微微停顿,无形的压力让所有王族长老都屏息凝神。
“通道彻底稳固,尚需五年。”冥渊使者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如同惊雷在所有人心头炸响。
“这五年,便是尔等王族遴选精英、磨砺爪牙之时,用圣界修士的血肉与哀嚎,铸就我幽冥大军锋锐!”
“五年?”
骨慕眼中死灰色的光芒大盛,透露出嗜血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