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足鼎立?”凌骁咀嚼着这四个字,眼底的阴霾被一种狂热的野望所取代,亮得瘆人。
他几乎是咬着牙缝说道:“好!就让他燕回时这条过江龙,去狠狠搅一搅太子那潭死水!”
他猛地想起什么,眼神锐利地看向于阁老,“派去颍州查案的是谁?定了吗?”
“定了。”于阁老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太子点了郝青麟。刚从滇省巡抚任上调回京述职,屁股还没坐热,就接了这趟棘手的差事。”
“郝青麟?”凌骁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我记得他。当年在滇省任上,手脚可算不上干净。好!贪财好啊,贪财的人,才有缝可钻!”
“送他一份他绝对拒绝不了的大礼!一座五进的京师大宅,足够他给燕回时那小子争取些时间了!只要他郝青麟的调查报告写得漂亮点……”
于阁老捋着胡须,含笑点头:“殿下英明。一座宅子,换一个搅动乾坤的盟友,这买卖,值!”
凌骁不再多言,眼中寒芒一闪,转身便走,脚步比来时更快,带着一股志在必得的狠劲。
马车一路疾驰,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声响,直抵三皇子府。
凌骁风风火火地下了车,袍角带风,径直穿过重重庭院,直奔内宅深处掌管着整个王府钱袋子的侧妃薛锦艺所居的“锦瑟轩”。
薛锦艺正坐在小厅里,对着账册拨弄算盘珠子。
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和丫鬟们慌乱的请安声,她眉心蹙了一下,随即放下算盘,整了整衣襟,刚站起身,凌骁已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闯了进来。
“殿下。”薛锦艺福身行礼,声音温婉,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凌骁眉宇间那股尚未散尽的戾气。
凌骁没心思虚礼,挥手屏退了屋内侍立的丫鬟婆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薛锦艺,开门见山:“立刻去办件事!动用库银,今天之内,给本王在城里最好的地段买一座五进的大院子!要现成的,能立刻拿到房契地契那种,立刻去办!”
“五进院子?今天就要地契?”薛锦艺饶是掌管中馈多年,见惯了府里流水般的银子进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她杏眼圆睁,声音里带着愕然,“殿下,这京师之内,五进的大宅本就稀少,哪个不是有主的?且不说价值不菲,单是这半天之内要找到肯出手、又能立刻交割的……”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后半句她硬生生咽了回去,但脸上的为难之色已表露无遗。
凌骁不耐烦地打断她:“难办?难办也得办!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买也好,抢也罢!今日太阳落山之前,本王要看到那院子的地契放在我书案上!”
他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薛锦艺心头猛地一沉。
她太了解凌骁了,若非关乎重大图谋,绝不会如此失态,更不会下这种命令。
电光火石间,朝堂上关于颍州关于燕回时的激烈争论,以及眼前这指向不明却价值连城的宅院…
一个模糊却惊人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试探着开口:“殿下,这宅子,可是要送给那位即将去颍州查案的郝大人?”
顿了顿,看着凌骁骤然变得锐利的眼神,还是鼓起勇气,将心底最深的隐忧说了出来。
“殿下,妾身斗胆,那燕回时,绝非池中之物。他是永定侯府的女婿,如今身世大白,更牵扯前朝秘辛,此人手段狠戾,心思难测,犹如一头刚出柙的猛虎!扶持他,无异于与虎谋皮,妾身只怕他一旦羽翼丰满,势力坐大,非但不能制衡太子,反而会反噬殿下啊!”
“放肆!”
凌骁勃然大怒,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一拍身旁的酸枝木小几,震得上面的茶盏叮当作响。一步跨前,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压力,将薛锦艺完全笼罩。
“薛锦艺!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朝堂大事?懂什么帝王权术?”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砸在薛锦艺脸上,“反噬?养虎为患?哼!那也得看这虎,养在谁家的后院!妇人之见,目光短浅,再敢妄议本王决策,休怪本王不讲情面!你只需记住你的本分,替本王管好钱袋子,办好差事!听懂了吗?”
薛锦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激得她浑身血液都似乎冻住了。
脸色霎时褪得惨白,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下唇,才将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委屈硬生生憋了回去。
“是。妾身明白了。”再抬起头时,薛锦艺脸上已是一片恭顺。
声音也恢复了平日的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