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张猛地拔出硬盘,同时输入一串指令:“追踪程序已植入,伪装成‘合规日志’自动回传——他们不会发现,但我们能看见他们的每一步。”
我握紧硬盘,心跳如雷。
门外,暴雨仍未停歇。
可我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我手中这枚硬盘,不只是证据——它是无数被标记、被清除、被遗忘的人的声音合集,是这片土地上最不该沉默的回响。
我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闪电劈开云层。
照亮了来路,也撕开了未来的轮廓。暴雨还在下。
我站在临时指挥站的窗前,手中那枚硬盘像一块烧红的铁,烫着我的掌心。
它不再只是数据的载体,而是无数个被噤声的灵魂在黑暗中挣扎的证词。
“林致远,”她语音留言里的声音沙哑却锋利,“我们放出了火种。现在,只等风来。”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昨晚在废校地下机房的画面——曹那滴砸在水泥地上的泪,张分析师指尖飞舞时额角渗出的冷汗,还有服务器黑屏前最后一帧:一串加密编号自动生成,标记着“社区图书馆·借阅《山歌集》三次以上·建议心理干预”。
他们用算法审判文化。
而现在,我们要用真相审判他们。
手机震动。严的消息跳出来:【短片播出,舆情炸了。】
我点开社交平台,心跳骤然加快。
热搜第一——#普通人有没有文化权#,阅读量破三亿。
点进去,是那段纪实短片。
开头是昏黄灯光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村口石凳上,轻轻哼唱《祭钟谣》,嗓音沙哑却深情。
镜头缓缓扫过空荡的晒谷场,墙上“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点”的牌子早已斑驳脱落。
接着画面突变:冰冷的系统界面跳动,红框自动圈出老人头像,弹出标签——“非官方传承人·传播风险等级b+·建议限制公开活动”。
对比太刺眼。
评论区早已沸腾。
“我爷爷也会唱这歌,去年村里‘整治噪音’,他再也没开口。”
“所以喜欢传统艺术=心理偏差?那我们全中国都是病人?”
“这系统,比人脸识别还可怕——它识别的是‘思想’。”
更令人震动的是,六所高校的文化学、社会学教授联名发表公开信,呼吁对“以数字化治理之名行文化压制之实”的行为进行审查。
风,真的起了。
我正要回复严,手机突然响起加密专线。
唐情报专家的声音低得几乎被电流吞没:
“周鸿涛动了。昨夜十一点四十七分,他驱车进入西山疗养区,与一名退休干部密会四十三分钟。对方叫沈砚舟,原国家非遗评审委员会主任,副厅级,七年前退隐。最关键的是——”
他顿了顿,像在确认周围是否安全。
“‘钟摆计划’最初的立项批文,是他亲笔签的。而他签完不到三个月,就突然申请退休。”
我脊背一凉。
“你是说……周鸿涛不是源头?”
“不,”唐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是棋子。而沈砚舟,可能是第一代‘x’。我们查到,近十年来,每任非遗评审委员会的核心成员中,至少有三人曾参与过‘社会文化稳定性评估’这类保密项目。他们不是偶然退隐,是有序交接。”
我缓缓放下手机,望向窗外无尽的雨幕。
原来如此。
这不是一个人的野心,而是一个隐匿于体制阴影中的代际审查集团。
他们不掌权,却影响决策;不露面,却制定规则。
他们把文化当成需要“管理”的变量,把记忆当作可删改的数据。
而周鸿涛,只是他们选中的新代理人。
魏指挥官走过来,脸上没有惊讶,只有战意。
“你要我传令吗?”他问。
我点头,声音很轻,却像刀劈开雨夜:
“通知所有‘根系计划’站点——进入一级响应。”
他转身离去,脚步坚定。
我盯着桌上那枚硬盘,忽然笑了。
你们以为藏在文件背后,就能决定谁该被记住,谁该被抹去?
可你们忘了——
文化从不生于庙堂,它活在雨里,在泥中,在每一个不肯闭嘴的喉咙里。
而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